百里沁在电梯刚打开门时就迫不及待地侧身跑了出去,他开始失去对自己的情绪精准把控,一切都是因为有了软肋。
他来到那间办公室门前,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便知道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想起那天在3号的家里,把闻人凌煜从那间没有光投进来的房间里抱出来,满是轻痕的身体上盖着他的西装,怀里的人一直颤颤巍巍地在他的双臂之间抖动,黑色的眼瞳里充满着木讷与恐惧。
他真的太轻了,轻得百里沁以为自己的双手只承载了那件西装的重量。
但他不知道的是,闻人凌煜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柔弱,柔弱到需要无时无刻全方位的保护。
百里沁抬起手,翻向手背,低头看了一眼价值不菲的腕表,决定在门口等着,两个小时是极限,他怕再一次推开那扇门,上演曾经的一幕,躺在地上的是那具奄奄一息的躯体。
闻人凌煜本来不打算将这个男人作为见到0号的诱饵,但是在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那张融入阴影中的人脸,会悄然地闯入他的梦中,直到清晨醒来,才发现背后出了冷汗,事后很久他才回想起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但真正说起来,也只是隔着镜子见了一面。
他开始在实践中体会到名言真谛,包括这一句,面对恐惧最好的方法是战胜恐惧,所以他在无数次徘徊在那层楼中,用近距离的接触开始先抵掉一部分恐惧。
这并不是他选择用他当诱饵的全部理由,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因素。在未知的恐惧面前,已知的恐惧是不值得一提的,既然其他代号者的性癖他不知道,那眼前这位就可以让他完全的做好准备。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不把握住?
只是刚刚在楼下遇到百里沁的时候,他差点犹豫了,幸好对方今天的态度不如以往地对他宠溺,也算是推波助澜,只是他还不习惯,所以顺手牵走了一件小玩意儿,不算贵重,但是给了他们双方一个借口。
想要见对方的借口。
仅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黑白灰三色的简欧格调,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极简之风,四周没什么摆设,除了必要的用品不会有一点多余的物件。文件柜中的资料也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整齐的好像从放进去的那一刻就没有被人碰过。
像其他的办公室一样,有一面落地玻璃窗,能够让视野更加宽阔,站在这一层,向下俯瞰,才懂得什么叫做“一览众山小”。
中央,一张漆黑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沉闷又严肃的男人,黑色西装,黑色衬衫,连领带都是深灰暗纹款,着装和性格如出一辙,这是闻人凌煜第二次见到他,连同周围的环境给他一种感受,眼前的这位男人和百里沁,什么都是相反的。
男人在低头阅读一本纸质书,书名被翻开压在下面,他没有抬头看闻人凌煜一眼,只是对方的脚步声好像惹得他有一丝烦躁,眉头轻蹙了一下又很快平复。
他的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扫过,黑色的文字被指腹摩擦过后只吸引到男人的一瞬注意力。
“什么事?”
他没有抬头,只是单纯地问对方,声音沉闷又有压迫力,短短三个字,足够让对方思索一番再回答。
闻人凌煜就站在离门不远处,没有向男人再走近一步,也没有任何回答。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提问者的答案,他为何来这里,找对方又有什么事,只要看他一眼,就可以一目了然。
这一步,也在他的棋局之中,是这场以他为主导的游戏的开端。
男人踏进棋局第一步。
沉默的气氛,让在纸面上流畅划过的指尖戛然而止,男人阅读信息的获取思绪被杜然打断,他的眼神轻瞟了一眼像块木头似的一直站立在门边的闻人凌煜,惯性让他的目光又回到纸质书上,然后一丝惊愕从眼底掠过。
但,也只是一刹。
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纸面,一下又一下,隐约发出敲击声。
男人颇感兴趣地盯着他,等待许久的人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而且那么主动。
“原谅我说句失礼的话,我们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
闻人凌煜心中波澜不惊,他可以肯定这位不解风情的男人没有和他对面对见过第二次,就算有也是现在。对方在试探他。
“很多次,我相信每次在直播的时候,你都会看我。”
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合上那本翻看的书,那本书的名字这时才能看清,叫《生命之书》。
闻人凌煜在毕业季去图书馆,把借阅的书放回书架的时候,见过另外一本,叫做《死亡之书》,这两本都是印度作家克里希那穆提书写的,他没有翻阅过,只是在还书的时候书架上顺势扫过一眼,因为书名比较特殊,他也就记住了。
至于里面的内容,是一概不知。
男人按照开头字母的排列顺序,将书放进手边的文件柜中,然后向闻人凌煜走去。
“你姓闻人?”
闻人凌煜觉得这里的男人对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