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回京以来,王府里有了正主,平时那些闹腾的小奴们,一个个都如惊弓之鸟,做事越发谨慎小心,紧怕出了纰漏。
以郑王的地位,素日该有些应酬,但是他除了上朝,几乎足不出户,京中府上,也不养门客。回京三四日来,积年有往来的人,就见得差不多了。
第五日上,郑王早起去上朝。按说他回京休养是免朝的,可这些年来,他只要回京,就必然按时去上朝。
正午时候,南宫戍和弟弟衡山王南宫卫在正堂等他回来一齐用午餐。
南宫卫比南宫戍小上两岁,自小在府中长大,南宫戍进宫那年,他才一岁,回府之后,二人又各居一院,所以,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
南宫戍看着身旁站着的南宫卫,身着一件花色飞鸟锦圆领袍,腰系金带,绾着干净利落的发髻,却局促不安地暗暗绕着手指。
“你饿了吗?”南宫戍问道。
“没、没有。”南宫卫被这冷不丁的一问吓了一跳。
“那你在担心什么吗?”南宫戍追问。
“没有”过一会,又道,“估计今日父亲回来,要考较武艺功课了。”
“哦。”南宫戍应了一声。
南宫卫忙解释:“以兄长之才,是不必担心的,只是我心里有些忐忑。”
“到时我让一让你便了。”南宫戍笑着说。
南宫卫眼睛一亮,倏又黯淡了,嗫嚅道:“只怕我力有不及,父亲还是会责骂,倒不是兄长是否让我的了。”
看他如此,南宫戍也不知如何宽慰,二人又各自沉默了。
不一会儿,就有仆役跑来通报,说郑王回来了。
南宫戍心里算着,先去换了在家的常服,再过来,估计一刻钟就到了,南宫卫显得更加紧张了。
郑王进了门,大手一挥,就开了餐。食不言寝不语,郑王不发话,南宫戍和南宫卫谁也不敢提起话头,都各自吃自己的。
直到三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郑王扶着桌子,问道:“我不在京中这几个月,你们的功课都上心吗?手上的功夫,有没有放下?”
南宫卫先答话了:“不敢忘父亲嘱托,每日勤加苦练,不敢放松。”
郑王又看向南宫戍:“那你呢?”
南宫戍微笑着答:“我自然不如他。”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侯家的郎君来了。郑王点点头,让请进来。
南宫戍听他这样通报,就知道来人是璐国公侯府的长孙侯俊,郑王的外甥,自己论理该叫表兄的。平日他随郑王在边关驻守,郑王回京,他也一同回京探望家人。
侯俊身着锻料胡服,小臂上束着皮质护腕,脚蹬皮靴,头上戴着皂色襆头,入门两三步向郑王抱拳单膝施礼,道一声:“大王。”一看就知道是军中的做派。
“起来吧,来了就坐吧。”郑王指着下首坐席道,“难得回京,怎么不在家多陪伴父母?”
侯俊入席正坐了,回道:“在家里闲散了这几日,怕自己懒怠了,也怕您有吩咐,便来了。”
南宫卫见侯俊来了,很是高兴,二人自小一处玩耍惯了的,自然亲近,不由道:“表兄,在边关驻守,可辛苦吗?”
“能效命大王,是我的福分,岂敢言苦,都是大王对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历练。”侯俊答得很有几分自豪。
南宫戍冷眼看着,他知道,侯俊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如今打理着北疆军中许多大小事宜,是郑王身边得力的亲信。
郑王道:“正好你来了,我今天正要考校他们两个的武艺,你也一同来吧。”
“是,大王。”侯俊抱拳答道,“只怕我在两位殿下面前献丑了。”
南宫戍道:“何必谦虚,侯将军是大王看重的人,岂能不出色。”
侯俊笑了笑,并不直视南宫戍,只是道:“岂敢与魏王殿下相提并论。两年前魏王的功劳,至今还是朝中美谈”
南宫戍听他这么说,先看看郑王,也不见郑王有什么表情,于是道:“前功莫再提,这两年我疏于操练,只怕不及旧日了。倒是侯将军跟着大王在边关效力,还怕没有立功之日么。”
“就是,表兄,这两年边关无事,于国于民都是好事,何必急于立功?若是为了立战功,而使生灵涂炭,倒是不知道是功还是过了。”
郑王冷道:“你这么说,倒是给自己的懒怠找了好借口!”
南宫卫赶紧噤声了。
侯俊解释道:“大王,殿下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校场见真章吧!”郑王说着,自己先起身出去了。
他们三人也忙跟上了。
郑王府花园之后,有一处习武场,地方不算大,但也足够几个人施展了。
箭靶架好,侯俊率先自告奋勇,拱手一礼,郑王点头。侯俊上去略试了试那柄硬弓的力道,微微一笑,搭弓便射,一箭、两箭不一会功夫,只见十只羽箭皆中红心。
虽说这习武场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