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客栈里胡闹了几天也不见花家传出什么消息,花想容一时间猜不透花函在搞什么鬼,便嘱咐陈北亭不要出去乱跑,自己今晚要夜探花宅,陈北亭听了还颇有些遗憾,暗道自己没法去看这场人鬼情未了的好戏。
花想容气得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忿忿道:“谁和那个死丫头有情?!”
陈北亭抱着头叹气:“唉,容容,你要谋杀亲夫么?我迟早得被你敲成傻子。”
花想容不再理他,到了夜半三更时,换了一身素色惨白的衣装,又把发带摘下弄乱了一头卷发,陈北亭看了看他的扮相衷心赞道:“不错,当真像个索命鬼!”
花家的宅院是连着打铁的熔炉作坊的,故而处地偏远面积很大,深夜时分也仍有打铁的鸣金之声不绝于耳,花想容自幼生在这宅院里,自然是熟门熟路,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花函的闺房。他趴在房顶上摸索着轻轻揭开了两张瓦片向下张望,只见得雕花大床上花函侧躺熟睡着,花想容轻轻舒了一口气,又揭了几片瓦,确保自己能顺利通过,他从腰间打开机关匣,用铁钩拴住鸱吻,小心翼翼地穿过瓦洞吊在了花函闺房的半空中。
他虽然说陈北亭不着调,但实际上心里也对装鬼这事儿感觉挺稀罕,又确实想看看花函被吓得跳脚的狼狈样子,但他不能总教训完了陈北亭又让他瞧着自己胡闹,这才找了个借口独自前来。
花想容在半空吊了半天还不见花函有什么动静,暗道这死丫头睡着了真是跟头死猪似的,他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掌心一翻,发出一枚小小的弹丸轻轻打上了花函的小腿。
“嗯?”花函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翻身坐起来,刚一放下胳膊,就看到一个惨白黢黑的鬼影悬在自己正对面。
花函像是个木雕一般僵在了当场,也没尖叫,也没慌乱,一时间万籁俱寂静谧无声,一人一“鬼”对面而视,大眼瞪小眼。
花想容心里尴尬,心说完了,别是把花函直接吓死了吧!
他正想抽身而出,忽然就见得花函一缩肩膀一垂头,双手啪嗒一声合了个十,嘴里道:“少爷我错了!前几年从齐姜买来的大海参和从淮扬买来的水蜜桃都是我偷吃的!”
花想容气得差点七窍生烟,心底怒骂道:我他娘就知道是你这个饿死鬼偷吃的!骂完又想花函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陈北亭还说她跟别人或许有密谋,瞧瞧这个见了死鬼也就记得吃的猪脑子,这还密谋,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也不知道生意是怎么管的!
他这边不住腹诽,花函嘴里的念叨也没停,她跟个七老八十碎嘴子的老太婆似的东扯一嘴西说一句:“跟你说了,谁把小时候的破事儿当真啊,你他娘就信,去就去呗,命还搭里头了,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你不晓得自己是个旱鸭子吗,离那个水远点不行吗?坪羌没个男人能入你法眼吗?我追着你发镖喊你回来,连个屁都没追到,现在好了,老爷夫人不在跟前儿了,本来还想拜你,现在怎么搞,我要嫁人,连个高堂都没有了”
花想容听得迷迷糊糊的,起初还有点感动,心说这个死丫头果然还是惦记我的,谁晓得听到后面全然精神了,一个没忍住就惊叫出声道:“你要嫁人——?!”
万籁俱寂静谧无声,花函愣愣地停了念叨,抬起头来看着那个表情神色过于生动的鬼,拧着眉毛狐疑道:“少爷?”
糟了,露馅了。花想容心知自己这是要穿帮,赶忙掐出一个飘飘悠悠的嗓音弱弱道:“花函呀,我在下面惦记着你——”
他这话还没说完,花函陡然站起身来,但见这姑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就是一个黑虎掏心,正中花想容的小腹当中,花想容理想中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终于姗姗来迟地响彻在花家大宅里,这不过这尖叫是花想容自己发出来的。
“死丫头,你这一拳再往下一点我就要废了!”花想容盘腿坐在花函的床上揉肚子,这会儿他痛得面色惨白,反倒比刚才更像几分鬼。
“废了好,最好把你打成个阴阳人。”花函抱着胳膊冷笑,“你是不是有病?”
“怎么就我有病了,又不是我要骗你的,”花想容徒劳地为自己辩白,这会儿陈北亭倒成了他垫背的。
“呵,你不想骗,那穿成这样陶冶情操么?”花函仍是横眉冷对,“别跟我装了,来报信的那个就是你相好的是不是,看着就贼眉鼠目的,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拿这种事儿骗我,你看你要真死了谁给你烧纸。”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你还嫁人?”花想容赶紧借着话茬摇身变成苦口婆心的老大哥,“亭子跟我说了,他来花家打探消息,总能看到你跟个男的不清不楚的私会,谁晓得你们在干啥?我们不就想吓吓你套你的话嘛。”
“谁不清不楚了!”花函终于面色一改站起身来,吓得花想容以为她情急之下又要动手,“你不要含血喷人啊,我们情投意合怎么就不清不楚了!这几天都说好了他要来提亲的,谁晓得这狗东西迟了这么久,我非宰了他!”
花想容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陈北亭往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