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在一开始我确实不信任您,我甚至还有些后悔没在一开始和您谈好条件,但我想,之所以我在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些,那么其实证明您让我潜意识里就对您感到放心,毫不恭维地说,与您的相处是很让人愉快的,我是真的觉得很放松。”
周介唠唠叨叨地恨不得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全说出来,但要说的太多,反而说不明白了。很难想象,他在平常确实是一个愿意组织自己的想法并且诉诸纸笔或是课堂讲演中的人。就如裴舜之所形容,他到了这个环境中,真的像一个初入人类世界的野生狼崽子,他自己的那套表达方式来了这里都似有若无地在进行重置,他也像个牙牙学语的婴儿,依赖着裴舜之,虔诚地跟着学习这里的规则。
裴舜之不打断他,任他没头没脑没逻辑地说,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他耐心地听着周介的想法,手底下的动作也没落下,给他冲干净沐浴露之后又握住了他的膝盖,轻轻地给他揉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介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摁在膝盖上的手背,因为用劲儿凸出了青筋,恰到好处地点缀在皮肤底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缓解了膝盖上尖锐的疼痛,还能看到手腕上沾着一点点没洗掉到的泡沫,已经干结在了上面,好像是白色的镂空花纹。
裴舜之注意到他的样子之后,拍了拍他的膝盖,问:“疼吗?”
这话他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周介不知道该怎么答,但按照他之前的意思,大概会说什么,故意让他疼,疼就记住之类的话。
“我记住了。”周介回答。
裴舜之听了他这话却没接茬,过了一会儿,说了句,“不好意思。”
周介不明所以,呆愣愣地看着他。
“人体的关节很容易受伤,你在瓷砖地面上跪的时间太长,况且你是第一次,是我考虑不够。”实际上,在裴舜之的预估中,周介远远撑不了那么久,一开始让他跪在瓷砖地面上也有另一方面是想增加能消耗他意志力的考量,可从结果来看,不得不说,周介的心理素质确实胜过了身体素质,“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会时刻掌握一切项目的限度,不会对你造成永久性伤害,包括此类可能在未来才会有所影响的伤害。”
裴舜之的表情很真诚,好像他真的干了什么大错事,周介赶紧替他开脱,语气很急,“真没事儿,我觉得膝盖还好,在我承受范围之类。”
裴舜之却笑着打断了他,“游戏并不是人体极限挑战,你信任我的前提是我能把控好底线,如果说这么场本应该是用来放松和享受的游戏,却把参与者置于了危险的境地,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是我领你进了这个游戏,所以我认为我有责任教会你最基本的一点,保护自己。”
周介内心一震,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是有些得意忘形,好像在初学中进行顺利导致了自满自大,差点忘了自己的安全问题。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裴舜之赞赏性质地拍了拍他的头。
拍完之后才想起来忘记了帮他洗头。裴舜之拿手湿了湿他的头发,他头上的水珠顺着头发成股流了下来,流到脸上惹得他紧紧闭了眼睛。裴舜之看到他这个样子,停了一下,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一声,然后走到了一边的置物架上,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画着卡通图案的婴儿洗头帽。
周介惊讶地看着他,等宽沿儿的塑料帽子戴到了头上才想起来抗议,“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不是?在这栋房子里你可不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儿么,安安稳稳享受我的照料吧,这里不是你的森林,小奶狼。”
裴舜之给他挤了洗发膏,在头发上揉,真的像是在给某种动物洗毛似的。
周介看着水淅淅沥沥从宽帽沿儿上往下流,离他眼睛很近,但又没法儿接近,这种体验确实很新奇。
洗完之后裴舜之把干毛巾盖到了他脑袋上,擦了几下,又给他拿了一块儿大浴巾,让他自己擦干之后回房间等着。
周介又开始胡思乱想。
他确实没准备好和裴舜之发生点什么别的什么,虽然他知道归根结底这场游戏本来就是建立在性的基础之上,倒不是他要矫情,只是觉得有些太快了而已。而且裴舜之也不太像这么随便的人。
可理智上想归这么想,他却又在心里某个神奇的角落有些期待。
总之他磨磨蹭蹭,围着浴巾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儿,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扒着窗户往楼下的花园里看看,没过多久,裴舜之就推门进来了。
他穿了一件纯棉的睡衣,周介下意识转头看了看他房间的衣架,和这里给他准备的那件是一样的。头发湿着,看来是已经洗过澡了。周介看着他,深吸了口气。
裴舜之把一杯牛奶放到了床头,指了指床,说:“趴着。”
周介结结巴巴地问:“床上吗?”
“要不然呢,趴我腿上?”
周介不大自在,但还是接了浴巾,老老实实趴到了床上,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