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破晓时分,陈蓉蓉叫风的怒号给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逐渐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顾惟的怀中,随后,才发现刮了一整夜的狂风依旧没有止息。她想看看这会儿是什么钟点,是不是该起床了?而撼天动地的风声也让她忧心起他待会的出行。于是干脆穿好睡衣,自己提前下了床铺。
房间里除开风声就再没有别的动静。每个角落都是黑魃魃的,家具也成了蛰伏于黑暗中的阴影。她摸索着穿过这些影子,把厚实的天鹅绒窗帘掀开一道罅隙。窗帘之下,一块窗玻璃露了出来,白蒙蒙的,是屋里的暖气遇冷的结果。她用手揩亮玻璃,借助微弱的天光眺望屋外的庭院。
原来庭院里不仅刮着大风,而且还下起了暴雪。云团依旧迷乱,比漫天飞舞的雪花还要晦暗上许多。要说昨天的枯树是群魔乱舞,那么今天它们就成了冰雪化身的妖魔。哪怕待在温暖的室内,这幅天寒地冻的景象也颇令人感到震撼。她不知不觉凑近去看,近到连呼出的热气都重新将窗玻璃模糊起来。终于瞧清楚是个什么光景,她收回了视线,蹑手蹑脚地踩过软和的地毯,像小猫一样卧回到暖融融的床铺上。
顾惟还是原来的姿势,好像没有醒。一钻进被子,他就捉住她的胳膊往怀里带,一双娇嫩的小脚也给他夹在腿间,体温如热流般钻进她凉浸浸的脚心。?uzнaiωen.co?(yuzhaiwen.)
“脚这么冷。”
她悄声告诉他,外面下大雪了,然而他听后只是无谓地应了一声,没有半点要起床的意思。她不禁从怀里仰起脸,观察他阖上的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完全把眼下的肌肤给遮盖住,在昏暗中剪出两片蝶翼般的黑影。
“雪那么大,待会出门怎么办.?
这么问含有一点私心她希望大雪能把顾惟留在家里,但,又实在觉得这是个不道德的希望。不过很快,这个不道德的希望成真了。
“今天不出门。”
今天不用工作吗?”
“周末休息。”
顾惟言简意赅,说完就把她的头往怀里摁,意思是他还没睡够,让她别再出声了。他今天难得休息一天,要把过去一周的觉都给补回来,现在一大早就被吵醒,困得头疼。
陈蓉蓉不敢吱声,乖乖给他摁着。他手上力道不小,摁得她一张小脸都埋进厚实的鹅绒被里。过了一会儿,这只手逐渐放松下来,像是给睡眠夺去了力量。确定他睡着以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来透了口气。她把面颊挨在他的肩膀上,鼻息间嗅到一股好闻的,令她安心的味道。又过了一会儿,自己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两人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在餐厅里吃早午饭的时候,顾惟问她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她把鹤姨的安排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完,听到他评价一句:
“把你当我小时候养了。”
她感到一丝惊讶,因为顾惟从来不曾提到过自己的童年。她把一双好奇的眼睛盯望着他,期待他再继续说些什么。不过,这个话题仅此一句便宣告终结。
吃完饭,顾惟要打一个视频电话,因此她独自上起居室待了一会儿。这个房间的窗户对着后院的湖泊和湖上的梁桥。湖水早已结冰,两岸树林也都落光了叶子。即便如此,围着白色护栏的梁桥也依旧不失其幽雅。每次走到桥上,她都会想要是能跟顾惟来这儿散散步,两个人说说话,那该有多好。可惜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等到他休息,扫兴的暴风雪也不请自来。凛风横扫,雪夹着冰粒猛烈地敲打着窗户玻璃。她坐在沙发上观赏这副毫无美感的雪景图,直到顾惟忙完到房间里找她。
“怎么了?”
她说雪下得太大了,语气挺认真,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都出不了门
尽管这并非是在抱怨,却骤然使顾惟感到有些失信于她。因为来到这里以前,他向她承诺过这会是一次愉快的度假之旅。然而从落地那天起,她每天就只是被关在这栋房子里罢了。细数起来,真的没什么愉快可言。
他问她想不想去滑雪,她有些怯怯地望着他,看得出对这项娱乐的陌生,于是又问了几个商场、游乐场、公园之类,也没有得到稍微高兴一点的回答。他在沙发上坐下,问她若是出门的话想去哪儿。
她知道他有多忙,即便休假也没法真正地清闲下来。她不想让他在这点宝贵的休息时间里都要折腾个没完,所以细声细气地说到院子里就好了,他们可以到院子里散步。
“散步?”
顾惟反问,因为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意料。不想她还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指着窗户说:
“我们可以一起走那个桥,那里很漂亮的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终于冲他笑了。寂寞的眼睛里洋溢出期待,是一种真心实意的期待。她不太了解滑雪、商场和游乐场,所以只能给出唯一了解的选项。可是毫无疑问,她想跟他待在一起,她想跟他在一个她认为平静美好的地方,两个人待在一起。
最近顾惟时常产生出这样的感觉感觉突然某个瞬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