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在另一个地方。睡了一觉后,蒲雨夏便决定出发。
蒲风春在前面带路,一层层往楼下走去,直到推开地下室的小门,半弯腰钻进门里。打开灯,里面存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如山一般乱序地堆迭,不断向外延伸。
这是她没来过的地方。或者说,自从这个房间变了样子,她就再没有探索过。
她跟着爬梯子下去。地下室面积还算开阔,但除了中间一条小道有人反复来回走动的痕迹,地面的其余空间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有生锈的零件、团成乱麻的线、打磨光滑的长木头和被蛀出洞的布料等,那些杂物上蜘蛛网迭了又迭、相互交缠,似乎已经成为了完全被遗忘的一个角落。
她四处看看:“怎么不打扫?”
蒲风春没答,只径直绕到梯子背后,往看似平滑的白墙上摁了下去。那下面似乎是有什么巨大的机器,随着方块白色按钮陷入墙中,齿轮开始慢慢滚动,各处机械设施随之开启。在地下室的中央,一块小空地上,一个向下的口缓缓打开,像张巨大怪物的嘴。
口很窄,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勉强上下。里面设置了扶手和长梯,一直往里看,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他说:“那里有叁个房间。有一扇门上画着兔子,如果上面的兔子灯亮了,你就进去。”他叮嘱,“如果它没亮,有其他门亮了,别去理睬它们,直接回来。”
蒲雨夏轻点头,目露问询。
他简扼地解释:“你连之前那扇门都没过,就证明你还没完全做好准备。”
“我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她忍不住辩驳。无论遇到什么苦难,都下定决心要勇往直前。
“不是心态上的。”他略有防备地往里面看了眼,“是经验、是信息、是技能。”她远远还有增长的空间。“每个房间都有它的规律可循,”譬如他所在的「欲望」,所有潜在的规则都由他来解读告诉;比如新手向的「抑郁」,是从前的积累和提示让她过得如此快捷。这样做虽然能加快通关速度,但缺陷也显而易见,“但你并没有真正只依靠自己通关过。”
如何探索规律、解读规则、解决问题,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如何反思错误。
“你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方法。”他问,“到现在为止,你总结出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她甚至没做过一次复盘。
蒲雨夏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她的常识只有九岁!所以莽的做法是情有可原的!
蒲风春顺手按了按她的脑袋:“我知道的内容是有限的。还有些房间,我也完全不了解,”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既然你决心出去,就要学会自己去解决问题。”
他说:“那个房间很安全,你可以在里面锻炼试试。”半蹲下身,凝视她的眼睛,“尽力去找出它的所有信息吧,我会……”他微顿,“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蒲雨夏顺着那个方形的通道爬了下去。她带了个头灯,像个矿工似的,不断地往下蹭沉。在她手脚无力、关节发疼后,终于看到了一片粉光。探到底了。
站在那一小块空地往上望,好似是它开了口天井。依旧是一扇粉门,一模一样的粉门,所有装饰的位置都没有丝毫的偏差。门的上方,自然还是那盏充了彩箔的粉灯。推门出去,又是一块空地。
对面的墙呈宽阔的半圆形,各有左中右叁扇门。左边的那扇圆鼓鼓的,毫无棱角,上面果然也有两只兔子,它们像人一样依偎站着,一个穿着西服,一个穿着洋裙。在她走过去的时候,那盏暗淡的兔子灯仿佛有了感应,次第地明亮起来。一盏眯眼微笑的兔子灯。
与此同时,其他两扇门的灯……也都亮了。
蒲雨夏不安地站定。她原本打算直接冲入那扇兔子门,但想到了蒲风春的话,还是留下多观察了一会儿。
中间那扇门的质地类似于毛玻璃。整扇门蓝得发黑……又或者是它的灯将它染的发蓝。那盏半球型的蓝灯硕大,直径比门还要再宽一些。发光的不是灯泡,而是蓝色的液体。
右边那扇门则被竖条纹布满,红黑相间。它的灯有两盏,左右对称,细细长长,一红一黑,像是蛇的瞳仁。
它们似乎在向她展示:我危险。
蒲雨夏一个激灵,决定暂时放弃,先攻克那扇兔子门,其他的等出来了再说。
那扇童话似的矮门胖乎乎,门把手还雕刻成了一只小兔子。她把手放上去,同样没看到她期待的锁口。但在那个位置,却有个小型的、四四方方的浅浅凹陷,上面贴心地标着:请把拼图置于此处。
所以……钥匙不只有钥匙的形状,也有其他各类形态?
怀揣着思绪,她转动把手,轻巧地打开门。门内散发着温暖的白光,没过几秒钟,就垂下一块带箭头的牌子:请往里面走。
蒲雨夏却不自主地回头往外望了眼。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她倏然顿住——她明明拥有了更多的经验,竟然远不如最初有勇气。
也许那只是不懂事的莽撞。她耸耸肩自我安慰,缓慢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