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裴皎的公寓在一个不新不旧的小区里,走廊的声控灯似乎坏了,周知修站在走廊的尽头,压低声音打了十多分钟的电话,都没有让它亮起来。
他看着裴皎的房门,掐灭烟头,打算等烟味散去后再离开。
他以前的确从不抽烟,看了裴皎的电影后,才慢慢学会抽烟。
如同一个气质洁净、烟酒不沾的优等生,不小心在校外瞥见了女同学妩媚的烟熏妆和微微发黑的口红,从此有了堕落的冲动。
裴皎虽然不能与堕落划等号,但的确是她,使他产生了粗俗、野蛮、堕落的欲火。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欲火燃到最后,竟烧出了爱。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爱情和欲望,就像鱼肉和鱼骨。
鱼肉是美味的珍馐,鱼骨则是要扔掉的垃圾,高明的厨师甚至懂得如何在不破坏鱼外形的情况下,将鱼骨尽数剔除出来。
久而久之,人们似乎都忘了,鱼肉和鱼骨才是一体的。只有鱼肉的鱼,是尸体,是食物,是砧板上待宰的肉。
周知修不知道他对裴皎的爱,是否洁净,是否纯粹。
他只知道,骨本该于肉中。
男女结合,本就是“骨中骨,肉中肉”。
见烟味散得差不多了,周知修抬手看了看腕表,刚要离开,电梯门忽然开了,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走了出来。
裴皎的公寓很普通,一层住着五户人家,有人上来也不奇怪。
周知修神色不变,走到电梯旁边,按了下楼键。
他来这里,是为了做两手准备——假如裴皎不接他的电话,他就敲门,当面跟她说。
现在,他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
他并不打算去见裴皎。毕竟,从现在起,裴皎不再是他的猎物,不用对她步步紧逼。
电梯门开了,周知修走进去。
与此同时,电梯外,戴棒球帽的男人按了裴皎的门铃。
周知修一顿,抬手,按住了开门键。
电梯门刚关上,又打开了。
电梯外,男人正在低头用手机发消息,没注意到周知修的动作。
发完消息,他等了几秒钟,还是没等到人来开门,开始打语音电话。
语音电话立刻被挂了。
男人很疑惑,发了条语音过去:“裴皎,你在家吗?我不会走错了吧……难道不是502?”
没有回音。
男人等了几秒钟,又发了一条:“……裴皎,你不会在耍我吧?”
还是没有回音。
男人有些生气了:“裴皎,你有必要这样对我吗?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说你不谈感情,只要鸡巴,好,我愿意为了你,成为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妓,毕竟我喜欢你,先动心的人就该被践踏。你把我叫到这里之前,哪怕把我拉黑,我都不会说什么。可你告诉我地址后,又不开门,把我晾在这里……就真的过分了。”
谢临泽真的动怒了,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之前发我的话,我截图了。你再不出来,我就发到网上去,让大家看看你淫荡的嘴脸。”
他其实并没有截图,这么说,只是想吓吓裴皎,让她开门,谁知,话音刚落,就被一拳打翻在地。
这一拳的力量堪称可怕。
谢临泽直接被打懵了,半晌才抬手,捂住自己的面颊——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脸皮被打破了。
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了他的面前。
往上望去,是黑色的西裤,笔直而修长。
谢临泽的家境不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双手工皮鞋,由单块小牛皮革制成,鞋腰窄而凌厉,如同镰刀一般锋利,最大程度契合穿者的脚掌。
其他牌子的奢侈品可以用钱买到,这种做工精细、私人定制、出产量极少的手工皮鞋,却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在他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穿得起这种皮鞋。
——周知修。
谢临泽抬头,站在他面前的,果然是周知修。
“你……”
周知修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声音冷得吓人:“什么截图,拿出来。”
“……没什么截图,你听错了。”谢临泽说,捡起地上的棒球帽,想起身离开。
周知修却一脚把他踹了回去。
他没有留手,一脚下去,差点把谢临泽的胃液踹出来。
谢临泽第一次被人这么用力地踹中腹部,额头渗出了痛苦的冷汗,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一脚踹成了一团。
“截图,”周知修冷声说,“拿出来。”
谢临泽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想要反击,但还没有出手,就被周知修单手攥住了手腕。
周知修不知道是不是练过,在他的面前,所有反击就像是儿戏一样。
谢临泽垂下头,狠狠捶了一下地板,许久,突然笑了,拿出手机解锁,递给周知修:“手机你可以随便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