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最喜欢研究农事、天文、数学、火器等。
在大明,他有一种非常孤独的感觉。
之前,老师利玛窦活着的时候,他有了问题能跟利玛窦请教,在利玛窦周围,也聚集了一些喜爱天文历法,数学测量,水利水文等西方学说的人。
但自从利玛窦死后,徐光启就经常会感到孤独,在他爱好的领域,没有人能够跟他产生共鸣。
因为他是内阁次辅,所以,有很多人投其所好,也假装爱好天文水利,数学测量。
但徐光启能够看得出来,那些人就是为了故意接近他而已。
只有在来到强地之后,徐光启才感到,自己找到知音了。
这个赵大帅,是真心喜欢西方学说,而且,知道的甚至比他的老师利玛窦还要多得多。
之前赵诚出征之前,徐光启曾经找机会跟赵诚交谈过,对一些问题的沟通中,赵诚三两句话,就能让他佩服不已。
强地还有很多学堂。
在这些学堂里所教的课,让徐光启听了如痴如醉。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徐光启离不开强地。
更何况,他的身体有顽疾缠身,本来皇帝恩重,派太医来看过,说他时日无多了。
徐光启自己也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眼睛昏花,头脑昏沉。
可来了强地之后,经过这里医生的治疗,他的身体竟然迅速恢复。
徐光启现在对强地的医学,也是非常的感兴趣。
那大夫用一根针扎进他的胳膊里,针后面带着一根长长的管子,连通一个透明瓶子,瓶子里是水。
大夫说,这叫输液,输的是药液。
在输液的过程中,徐光启睡着了,醒来之后,他就感到浑身舒泰,彷佛年轻了十岁一样。
徐光启震惊极了。
他感觉,这简直就是返老还童之术啊!
之后,他又连续输了几天液,配合着一些药片,按时服用。
徐光启如获新生一般。
他现在走路轻盈,头脑清晰,这种感觉,是十年前都不曾有的。
他又活了!
徐光启真的离不开强地。
可朝廷对他恩惠不浅,皇帝对他重视有加。
这让他的心里十分矛盾。
现在看到强地制造的这些火铳,为民分忧,为朝廷分忧的心思又浮现出来了。
他本来只是问一下而已,想着赵诚肯定不能答应。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赵诚是真的有反意,怎么可能把这么犀利的火铳卖给朝廷呢?
但赵诚竟然一口答应下来了,如此地痛快。
这让徐光启大为震惊。
难道他想错了,错怪了赵诚了,其实赵诚根本就没有反心?
“难道阁老大人觉得,我不应该答应卖火铳给朝廷?”赵诚笑呵呵地看着徐光启。
“不不不!”徐光启赶紧连连摇头,“老夫怎么会有那种想法?赵帅对朝廷忠心耿耿……”
徐光启想要夸赞赵诚一番,但是,这话说出来怎么听都有些虚伪。
“呵呵呵!”赵诚也忍不住笑了,摆了摆手,“徐阁老,咱们就不来这一套了。聪明人不说暗话,我的火铳可以卖给朝廷,但是,价格必须要合理。咱们制作火铳的流程,你也看到了,繁琐无比。所以,这价格比之鸟铳,可能要贵上一些。”
徐光启眨巴了眨巴眼睛。
火铳制作流程复杂吗?
光是这个用水力来为铳管钻眼这一项,就省下了多少人力?提升了多少速度?
而且,听说军政府在东城煤矿附近,建造了几座炼铁厂,称作土法炼铁的,每天铁块一车车地拉出来……
那些生铁,产量极高且造价低廉。
现在造火铳使用的铁,都是那里生产,又经过加工之后,运过来的。
徐光启懂得多,他十分肯定,这些火铳的造价,绝对不会比朝廷的鸟铳造价高,甚至还要低上不少。
当然,赵诚一口咬定造价高,他也不好辩解什么,以免触怒对方,反倒让事情不美。
“咳咳!”
徐光启轻咳一声。
“赵帅,朝廷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年,各地天灾不断,更兼且人祸,外有建奴不断叩关,劫掠百姓;内有流贼,祸乱各地。朝廷国库,连年空虚……”
“呵呵。”赵诚又笑了,“但是,阁老大人,据我所知,朝中大臣们应该都很有钱吧?随便一个拉出来,家里都得有个几万两银子吧?更遑论江南富户,几代人的积累!这个,我没有说错吧?朝中百官都这么有钱,难道朝廷,还不如大臣们有钱?”
徐光启瞪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赵诚说的,都是事实。
徐光启身为内阁次辅,当然是知道朝廷的实际情况的。
但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没人敢说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