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如听出徐阮昱说话时气息虚弱,知道以他的身体状况而言,撑到现在已是十分勉强,便硬拉着他找了一个开阔通风的地方休整。
一旁的隧道里隐约有人声和脚步声传来,许倾如暗暗戒备,忽然听见徐阮昱道,“倾如,好像是季大侠。”
许倾如仔细一分辨,果然是季松沨的声音,连忙冲着那条隧道呼喊一声。
季松沨不一会儿就顺着声音找到他们所在的空地。
几人交谈一番,许倾如才知道,之前花间趁她分神之际踩了一处机关,三个人瞬间跌入地下,地道紧跟着闭合。季松沨带人在上面摸索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打开地道,他便留了几个人在上面看守,带着剩下的人下来查探。
“原来如此……”许倾如点头,顺手接过季松沨递过来的提灯和水囊,又喂徐阮昱喝了几口水,看他干燥的红唇重新变得湿润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谨慎地向水流上方接着走,不多时便见前方隐约有莹蓝色的光亮,还有细微的、滴答滴答的水声,空气中潮意越来越重。
季松沨命人将提灯熄灭,排成一排,蹑手蹑脚地前行。
光线越来越亮,水声也越来越大,还带着清晰的回响。
许倾如抬眼看去,面前是个山洞,四周是青黑色的石壁,像个口袋一样包裹着洞中的湖泊,仅留下头顶一个八九米宽的洞口,隐约可见漆黑天幕上的几颗暗淡星辰。
湖泊反射着洞口照射进来的月光,一片莹莹碧蓝。旁边有张巨大的石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面色在湖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发白,胸口微微起伏着,似乎睡得正香。
“松浅!”季松沨惊叫出声,冲那石床飞奔过去。
许倾如向四周观察了一圈,没见什么危险,正要拉着徐阮昱过去,洞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是个有些低沉的女声,哼的调子奇异诡谲,充满了异域气息。
口袋一样的山洞成了绝佳的扩音器,本来不大的歌声迅速与山洞石壁共振,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随着歌声入耳,许倾如胸口气血翻涌,眼前的景物逐渐扭曲,她马上意识到歌声有问题,迅速捂住耳朵,可惜收效甚微。
季松沨内力深厚,还能勉强支撑,只是面色惨白,额上冒出大片汗水,此刻正闭目运功抵抗。功力低一些的已经捂着耳朵在地上惨叫打滚了。
许倾如勉强压住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匆忙回头去看徐阮昱,却见徐阮昱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神色惶急地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嘴唇张张合合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显然没有身体不适的感觉。
随着歌声的节奏越来越快,湖水开始震颤起来,众人的反应也越来越大。
季松沨的嘴角溢出鲜血,琼玉山庄有人发疯一样撞击着石壁。许倾如眼中血色渐深,四肢都开始发麻。
本来身子最弱的徐阮昱反而成了状况最好的一个,但他也急得快哭了,拼命拉着许倾如往隧道里面跑,想离那声音远一些,但那声音像是无孔不入,跑到哪里都躲不掉。
“闭嘴闭嘴闭嘴!不要唱了!求求你别唱了!”许倾如已经控制不住跌坐在地上了,徐阮昱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双手紧紧捂住她的耳朵,冲着洞口嘶吼道。
歌声小了一瞬,唱歌的人似乎没料到还有人能在她的歌声里清晰流畅地说话。
歌声轻下来后许倾如的状况瞬间好了不少,至少不再颤抖了。徐阮昱心下一松,没想到那歌声忽然更大了,调子也更高更快,如同沙漠里平地而起的飓风扬起沙尘,铺天盖地。
许倾如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徐阮昱被那滩鲜红的血刺得双眼通红,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瞪得极大,显出几分狰狞的意味,对着洞口破口大骂。
“唔!”歌声戛然而止。
徐阮昱顾不上看洞口发生了什么,慌忙检查许倾如的情况,见她正闭着眼急促喘息,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平复了许多。试探着松开捂住她双耳的手,徐阮昱急道:“倾如,你怎么样?”
许倾如轻轻摇了摇头,打坐运气,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
“王妃,软玉哥哥,你们没事吧?”洞口传来一个男声,很清亮,也很熟悉。
许倾如抬头看去,从洞口探头探脑的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香儿。
“安伊,抱歉我来晚了。”
从身后的隧道中缓缓走出来一个黑色的人影,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绣金线的宽大袍子。他发丝如墨水般乌黑,微微有些卷曲,披散在身后,只上面用一支碧玉簪松松挽着。五官比中原男子要更加深邃,锋利的唇角轻轻挑起,柔和了唇线的弧度。
许倾如听见这个声音悄悄松了口气,徐阮昱却更紧张了,全身紧绷地挡在许倾如前面。这男人一声“安伊”叫得如同情人间呢喃的细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直觉不是什么好词。
男子抽空打量了一下眼神戒备的徐阮昱,对许倾如惊讶道:“安伊,不过数月未见,你又养了新的小猫吗?这只瞧着有点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