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杜管事曾经去过城南赌坊?"许倾如皱眉问道。
“是,”陈伯答道,“杨掌柜命人去查过了,他之前欠了赌坊七百两银子,昨日忽然有人给他还上了。”
“哼,这就是他靖王府家生的奴才。”许倾如一声嗤笑,“那字符是怎么回事?”
“字是波勒国的文字,这几个写的是人丁、马匹和铁,这是计入,这是损耗,”陈伯一一指着为许倾如解答,“这些符号瞧着眼熟,杨掌柜说他派去群芳阁的人曾经在杏花娘子的屋里看到过画着这些符号的纸张,猜想应当是指代某种地名,具体还在着人查探。”
许倾如对陈伯道了声”辛苦“,待陈伯走后低头沉思起来。
这几日她一直在追查玉佛的事情,事情的脉络也渐渐清晰起来,但越查她越是心惊,靖王似乎有些别的打算,而这靖王府上也并非铁板一块。
波勒国是个西南小国,本身人口不多,但国民均是性情凶猛,骁勇善战之辈,先皇废了不少功夫才将他们安定在西南边境。波勒国尚武,文运不昌,因此文字记载十分罕见,许倾如也是年少时四处游历,偶尔救过一个波勒国的商人才在他的文牒上见过这种文字。靖王居然会用波勒国的文字记账,还记的是这样的内容……
至于香儿,根据这几天的探查,他本是酒楼卖唱的歌童,比徐阮昱早进王府半年。因为年纪小且歌舞俱佳,曾经得宠过一段日子,来了之后也没见什么异样。但许倾如意外得知,他卖唱时身边曾有个弹琴的老头,说是他爹,再派人去寻找的时候却发现这个老头仿佛人间蒸发了。没人说得清他到底是谁,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只道是从外地来投奔亲戚的,因为没钱,和儿子在酒楼卖唱过一段日子,再后来就没人见过他父子二人了。
种种关窍还没想清楚,宫里却传出了老皇帝忽然病重的消息,靖王府的气氛异常紧张,下人们行色匆匆,靖王本人更是整日不见踪影。
“小姐,”这日,许倾如还在书房研究那些符号,采菱急匆匆跑来,压低声音道,“杨掌柜派人来了,说有要事必须马上告知您,我让他去正厅了,您快去看看吧。”
许倾如扫了一眼采菱手上杨掌柜的信物,起身匆匆到了前厅。
“许小姐,”来人行礼道,看了看四周的人。
“都是我的人,但说无妨。”许倾如道。
“太医院在靖王的寿礼上查出了金线草的汁液,与皇上寝殿里的安神香相冲,可使人意识昏沉。如今高贵妃已经被封在宁安殿了,羽林军正往靖王府来,请您尽快离开。”来人飞快说明情况,急切地看向许倾如,“掌柜令我先来告知您,事发仓促您还是先去避避风头,我们正在调集人手,会尽快护送您往西北军大营。”
许倾如心中一沉,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急忙问道:“靖王呢?”
“小人不知,”那人摇头道,“但靖王殿下应当早有准备,许小姐不必担心。”
我担心他做什么,许倾如心道,忽然想起来前几日侍卫在正殿收拾东西,她好奇问了两句,侍卫还道是打扫,如今想来打扫哪有把东西全都收起来的,想来是靖王早就准备要跑了。
坏了,许倾如想到什么,脑中“嗡”一下,顾不得身后采菱焦急的呼喊,飞快跑向关着徐阮昱的房间。
还未进门,便听见屋里传出兵刃撞击的脆响,许倾如脚下又快了几步,拔剑冲了进去。屋内桌椅陈设翻了一地,一片狼藉,她的人正护着缩在角落里的徐阮昱,和一群穿着家丁服的陌生人缠斗,这些人手段狠辣,手中的刀直冲着徐阮昱身上去。徐阮昱小臂上已经有了一道伤口,而她留下的六个人因为寡不敌众都已经负伤。
“王妃!”徐阮昱看到许倾如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了,接着便目露惊慌,大喊一声“小心!”
许倾如头也不回,直接一个俯身躲过了身后横扫过来的刀锋,回身一剑便解决了身后偷袭的人。
采菱带着侍从急匆匆赶来,形势瞬间变化,那些人一见无法杀了徐阮昱,纷纷跳窗逃跑。采菱正要带人去追,被许倾如拦下道:“莫追了,快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徐阮昱见那些人走了,急忙跑到许倾如身边,紧紧地抱住了许倾如还沾着血的手臂。
“阮阮别怕,”许倾如看了看徐阮昱伤处,见伤口虽然仍在流血却并不严重,悄悄松了口气道,“王府现在不安全,我们要出去避一阵子,归期不定。你有什么要拿的我让人去拿,我们立刻就走。”
徐阮昱无法自保,许倾如带着他必须先行撤离。吩咐过后,许倾如留下陈伯安排后续,带着徐阮昱和采菱一并从清云苑出了王府,杨掌柜安排的车马早就等在王府外,载着三人向南城门一路狂奔。与此同时,还有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同时朝着西城门和北城门前行。
许倾如换好车里准备的男装,又为徐阮昱换了一件朴素灰暗的衣着,采菱将二人的脸色画得憔悴焦黄,还算顺利地躲过了城门守卫的检查,径直出了京城。
徐阮昱一直没有说话,似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