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看着一众朝臣,异口同声的反对,不由得怔了下。
这还是朝廷,第一次这么团结。
旋即,他就明悟了,虽然各种党争、派系横陈,争权夺利,但在一些国政大事上,他们还是要表现出足够的‘担当’的。
崇祯看着黄立极,张瑞图等人,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表情,全部都是一脸正色,严肃。
崇祯神色不动,稍稍沉吟,便道:“对于插汉儿,我大明之所以给他们款银,扶持他们,其实,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要求他们停止骚扰我大明边境。其二,是掣肘建虏。”
一众朝臣抬着手,低着头。
他们都知道他们这位新主子是一个有主意,不好劝的人,但涉及这样的军国大事,他们不能妥协,心里都在思索着种种正义直言,准备好好劝说崇祯。
对于崇祯说的这两点,他们也认同,大明扶持插汉儿,就是这两个目的。
崇祯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继续道:“第一个,近年插汉儿侵扰我大明边境,从未听过,去年就有。所以,给不给,都无关紧要。”
朝臣们一怔,张瑞图忍不住的要说话,崇祯就又道:“第二点,插汉儿与建虏是世仇,即便没有我大明,他们双方也只会继续大战下去,除非一方倒下。”
张瑞图没有说话,促刺小倒是忍不住了,抬起头,沉声道:“陛下,插汉儿与我大明,唇亡齿寒,插汉儿若是灭亡,那我大明必受威胁。此,插汉儿暗弱,我大明须扶持,请陛下明鉴。”
张瑞图见崔呈秀抢了先,不甘示弱,跟着道:“陛下,插汉儿随时有侵扰,但不足为虑,建虏才是我大明的社稷之患。扶弱除强,御敌于千里之外,乃是正道,请陛下谏纳。”
周应秋接着道:“陛下,插汉儿,乃疥癣之疾,不足为虑,每年八千两,一万两的款银,并不算多,如果能用这点银子,换取边境安宁,实则利大于弊。”
“臣附议。”周道登跟着道。
杨景辰犹豫了下,抬起手道:“臣附议。”
黄立极面色不动,躬身立着。
六部尚书与都察院,大理寺则相互对视一眼,没有出声,但表情,显然也认同这几人的话。
崇祯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继而就想:这帮人,是不是被朕压的太久,终于找到机会发泄了?
崇祯目光异色的审视着几人,心里同样在思索。
这些人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能作为大明国策方针这么久,是有道理的。
只不过,他不认为扶持察哈尔有多大作用,林丹汗空有野心并无实力,历史上早就证明了一切。
并且,他还有另一种考虑:建虏入塞败走后,势必国力大弱,那察哈尔反而就凸显了出来。察哈尔要是趁机灭了建虏,那就成了大明的心腹之患!
不止是辽东,九边重镇,处处都将受到巨大威胁,比建虏更甚!
即便不考虑这种可能,崇祯也不喜欢这种给人钱还不讨好的感觉。
他看着还躬身抬手的一众人,忽然瞥向魏忠贤,道:“魏卿,你怎么看?”
魏忠贤躬着身,驴长大脸都是恭谨,双眼却有凝色闪动,颇为细声细语的道:“皇爷,奴婢认为,插汉儿不足为虑,给与不给在我大明,在皇爷,不在插汉儿。”
崇祯眉头一挑,面色如常,双眼带着笑意,道:“魏卿言之有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不必再议。魏卿,朕命你,即日起,赶赴太原,将所有事情查的清清楚楚,早日奏报。”
“奴婢领旨。”魏忠贤尖锐着嗓子,长生道。
一众朝臣,登时急了,抬头看着崇祯,欲言又止。
崇祯转向黄立极,道:“首辅,内阁总揽朝政,山东的变革,由内阁主导。对于京城内外的各种声音,内阁要充分的应对,明白无误的解释清楚。对于一些顽固的人,要坚决做到,先做思想后换人,不换思想就换人!我大明的变革,势在必行,任何人不得阻拦!”
黄立极面色俨然的抬起手,沉声道:“臣领旨。”
崇祯微微点头,道:“另外,山东的情形,也比较复杂,登来,暂且不动。”
登来,也就是登州与来州,是与天津卫,辽东卫互成犄角,防卫建虏的特殊设置。
登来巡抚巡抚,即袁可立。
“臣明白。”黄立极道。
张瑞图见着察哈尔的话题好像已经跳过去了,不由得着急起来,但他又不想触霉头,忽然微微瞥头,看向左手后侧的王永光。
王永光好像没看到一样,躬身低头。
他很清楚张瑞图的意思,但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令崇祯为难,即便有些想法,也会事后去东暖阁,当面面呈。
张瑞图见王永光不为所动,神色有些不愉,心里急切起来。
察哈尔事关边镇安危,关乎大明社稷,怎能轻易的改弦易辙?
张瑞图直过身,目光瞥向左右,黄立极一如既往的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