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这种方法究竟有没有作用,塞西莉亚都绝不可能用这样的方法来解开契约。毕竟她的初衷是为了让神明脱离她的影响,而不是让祂们彻底坠落,而将灵魂出卖给魔神的行为,也让她极为厌恶不齿。
她叹了一口气,合上书页,将那些堆积得满地的书籍交给身边的侍女整理好后,就离开了图书室中。
拉比亚斯正好出现在大厅中,似乎正在找寻她的身影,好看的面容此时正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平静,不知为什么让她联想到尼斯湖那风波持止的湖面下潜藏的神秘水怪。
她扑向他的身边,搂住他的脖子在原地转圈。可是他实在是太高了,即使她踮起脚尖也很吃力,她只好沮丧地放开手臂,转而仰着头询问他的去向。
拉比亚斯捏着她的脸蛋,咬牙切齿地说,他丢了一样随身物品在弗罗切斯特庄园,可是弗罗切斯特侯爵那老东西却矢口否认见过他的那件物品,害得他生气得和他大吵一架。
原来是这样,塞西莉亚心中的小石头略略放下了。
她缠着拉比亚斯陪她去新开的咖啡厅尝尝他们新酿的玫瑰葡萄酒,拉比亚斯笑着说她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总是喜欢各式各样的吃食和甜味的饮品。
在她听完后不高兴的撒开手,气鼓鼓地准备自己出门时,他却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曲奇饼干哄得她眉开眼笑,搀着她的手臂一起出门逛街。
两人坐在街头的露天餐座中谈笑风生着,画面显得如此静美安宁。
吃饱喝足的少女心情总是出奇的好,她肆无忌惮地把奶油抹在拉比亚斯的鼻尖上,然后看着他滑稽的模样哈哈大笑,但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突变了一下,用一种少见的认真神色注视着她,缓缓开口呼唤她的名字:
“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在躺椅里笑得花枝乱颤,听见他的声音,随口应答着:“怎么啦?哥哥?”
“你会觉得我很脏吗?”
他一字一句地问着。
什么?塞西莉亚很想条件反射地这样回问他一句。
刚刚传入耳中的问句,一字不差,吐字清晰,每一个部分她都能毫不费力地理解,组合在一起却像惊雷炸响一般,将她的所有情绪一瞬间击碎了,只剩下这句话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高速地重复着。
“哥哥……”她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枯枝折断一般。
“我交往过很多女人,”他冷漠的陈述着,平静得如同在说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无一例外都被我轻易地遗弃了。不论是马夫的妹妹,还是公爵的独生女,甚至还有怀着身孕来到梅鲁其亚庄园声称她孕育了我的子嗣的女人,我统统都视若草芥般地离开了她们。”
“还有一些女人,她们有的订过婚,甚至有丈夫,但我也……”
“够了!”塞西莉亚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不要再说了。”
话语声拉闸了,鸦雀无声的房间内,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运动。
他的表情有些窒住了,她一时分辨不出那种特殊的表情所代表的含义。风从敞开的窗户中不合时宜地扑在两人的身上,将凝滞的空气吹得凌乱起来。
塞西莉亚低下头,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喜欢显现出崩溃的模样,那会让她感觉自己手无寸铁,既不能帮助到眼前的青年,也无法改善这突如其来的事态。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哥哥,梅鲁其亚公爵夫人的长子,是我永远可以仰赖的亲人,这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任何事的证明,我也不会因为这些改变对你的感情。”
她突然意识到,拉比亚斯的情绪实际上从今天她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他究竟去了哪里,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是去往弗罗切斯特庄园找一件丢失的旧物吗?
还是说,他去了一个隐秘的地点,很有可能是某个曾经被他抛弃的女子的家宅,在那里受到了什么刺激?
如果是这样……
塞西莉亚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身体,将他的脑袋抵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指摩挲着他光洁的下颌和脸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开他,深吸了一口气:“哥哥……”
“我永远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你就是你,是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一起玩耍的人,是除了母亲大人以外,我最亲近的人。”
“我不知道你那样做的缘由,但我不在乎。我不是什么幽居闺阁不理人事的高岭之花,我知道这世界很复杂,每件事都有它产生的理由。”
“如果那样做会让你好受些,那么我永远不会站在世界的那一边,用世俗和常理指责你。你只需要知道我站在你的身边,只要你低头看我,我就会回握你的手,一遍一遍地告诉你我在这里。”
她捏了捏他的手心,似乎是想用这样的小动作让他宽心。
拉比亚斯笑了起来。
他的妹妹,终于长成了一位可以独当一面、游刃有余的少女,更重要的是,他确认了她对他的爱没有变,她仍是那只蹦蹦跳跳地跟着他,娇声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