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时候,陕西西北区域已经开始落起了雪,徐章送去东京的奏折还没得到回复,往边境迁民屯田之事,自然也就被耽搁了。
不过如今已经过了小麦播种的季节,许多百姓地里都已经下了种子,嫩绿的麦苗破土而出, 在萧瑟的北国寒风之中,茁壮的成长着。
天气愈发冷了,家中有炕的都已经烧起了火炕,没有炕的也燃起了炭火,天寒地冻的,地里的活也没法干,顶着寒风, 早先播种的菘菜萝卜都已经陆续开始冒头, 过冬的粮食该储备的也早已经储备好了, 那些个家里条件实在是差的,也趁着这最后的时刻,开始想方设法的做工挣钱,采买粮食。
大宋开国近百余年,冗官之态已然初显端倪,各级官员盘剥早已成了惯例,朝廷发下来的补助十不存一都是常事,好在徐章早有预料,在他的号召和强势推行之下,整个关中地区和陇右都得了以工代赈之法的好处。
各州县大肆兴修水利,铺整修缮道路,加固城墙等等。
至于这些钱财的明目,向朝廷申请一部分,当地的世家大族,商贾巨户们募捐一部分, 地方的府库再出一部分。
这么东拼西凑的, 倒也勉强维持了下来。
如今眼见着已经到了初冬, 北风凛冽, 天寒地冻的,不知哪天就是一场大雪落下来。
地里的麦苗也都不在使劲儿的往上窜个头了,山间道旁的树梢上,早已是光秃秃的一片,不见半点翠绿。
虽然还没有下雪,可天寒地冻的,寻常百姓为了省那点取暖的炭火,一般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是绝不会下床的。
不过这种现象只存在于村寨山野之间。
盐州,位于环州北部,两地相去数百里,北临长城,越过长城是一望无垠的戈壁滩,戈壁滩继续往北,还有一大片荒无人烟,生灵罕至的沙漠。
不过盐州往西的话,却是党项和其余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而且自盐州不论是往西还是西北方向,都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平原。
西夏的国都兴庆府,便在盐州西北,相去数百里之地,中间还隔了个西平府。
盐州往南不远,便是曾经西夏和宋国的疆域分界线——横山山脉西部,又称西横山。
越过西横山,便是环州。
不过如今盐州这座曾经西夏南望关中的桥头堡,却已经换了主人,城头之上的西夏王旗早已被顾二麾下的二郎们砍了拿去换赏钱功劳了。
而盐州境内的守军,死的死,逃的逃,被俘虏的别俘虏,还有一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直接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也正是有着这批墙头草的存在,顾二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盐州这座西夏南境重镇悉数掌握。
西夏虽然刚刚大败,甚至于就连整个东线的兵马都龟缩在榆林之中,不敢再和宋军野战放对,可对于盐州的陷落,却极为重视。
顾二攻占盐州不过五日,就已经打退了西夏七次的反攻。
连战连胜,十荡十决,顾二麾下的神风营士气越积越盛。
至于月前自环州狼狈北逃的嵬名山通及其麾下部署,如今只龟缩在韦州之中,不说去和环州的宋军交战,就连盐州这边的战事都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整日只在韦州之中调兵遣将,修缮城墙,带着部下四下伐木取石,到处征集粮草,完全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固守韦州的模样。
听说因为盐州之事,远在兴庆府的西夏皇帝和国相等一众首脑们闹出了好大的风波。
不过此时的顾二却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从过路的商人和抓来的舌头口中听来的小道消息。
看着己方士气正盛的一众兄弟,顾二面上虽然不说,可心里却隐隐开始有些担心了。
“长梧那边怎么说?”
石头刚从外头回来,顾二就迫不及待的问。
石头是顾二的亲随,也是顾二的亲兵营统领,顾二身边最亲信也最倚重的人。
“派出去的兄弟已经回来了,徐统领说了,即刻整兵前来驰援!”顾二麾下的神风营,拢共只有四千多人,这一路打下来,折损了几百人,受伤的也不在少数,如今还有一战之力的,也就只剩下两千人左右了。
虽说已经打退了七次西夏的进攻,可瞧着这架势,西夏可完全没有放弃盐州的意思。
顾二手上就这么点人,免不得要早做打算。
好在,如今西夏人的怒火都被自己所吸引,东线那边又陷入了僵局,龙州那边的长梧倒是捡了便宜,西夏人根本顾不上他。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竟然让这小子一路打到了宥州城下,沿途的村正堡寨,几乎都是一触即溃,基本上没遇到什么抵抗。
不过宥州边上,就是西夏的嘉宁军司,虽说这次大战,西夏南边的这几个军司的兵马大多都被调走了,可长梧人少,又都是骑兵,自然不敢冒进。
于是便在宥州折转,转头回了洪州,将龙州和洪州沿线的县城村寨悉数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