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汉上朝的礼仪,所有朝臣都要在外面聚齐,然后按照官职大小排成队伍,小步快跑着进入朝堂。
可是如今这些礼仪对韩暹来说都不存在,朝臣们都还没到,他已经率人冲进来,开始向天子发难了。
“刘卿诛杀逆贼,才堪大任,朕如此任命,有何不妥么?”刘协不卑不亢的道。
韩暹突然觉得今天皇帝的语气跟平常不一样,似乎说话有底气了许多,但却不知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陛下,臣率数万精锐千里迢迢前来护驾,忠心可鉴日月。
陛下安危乃是臣最为担忧之事,前些时日臣曾向陛下提及,那光禄寺卿之职若不让臣担任,臣将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故而臣以为,非臣,无人可担此职。”
韩暹说的义正辞严,直接来到刘协跟前,左手握在刀柄上,态度甚是无礼。
刘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本来跪坐笔直的身躯不由自主往后靠了靠,淡淡的道:“卿已是大将军,且假节钺,开府,平日里公务繁忙,朕心中委实不忍,岂能将这等琐事也劳烦卿亲力亲为?
那刘卿反正也无其他官职,如此职事还是让他去做吧。”
“能为陛下分忧,乃是臣之荣耀,臣不觉辛苦,”韩暹又往前迈了一步,沉声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免去那刘平光禄寺卿之职,将此职委任于臣。”
韩暹是站着,刘协却是跪坐着,所以韩暹一直俯视皇帝,无礼至极。
“朕昨日刚刚传下圣旨,岂能朝令夕改?”刘协皱着眉头道:“且刘卿并无过错,以何由免之?”
“刘平才能不够,不堪此重任,便是理由!”韩暹断然道:“他一个文弱书生,身边不过千余人马,手下又无得力之将,如何护佑陛下?”
韩暹又回身随手一指身后诸将,傲然道:“陛下再看看臣麾下众将,哪个不是勇冠三军之辈,由他们充作羽林军,为陛下禁卫,陛下难道还不能高枕无忧么?”
韩暹再往前走,离皇帝不过三尺的距离,左手握在刀上,实际上就是在以武力逼宫。
这些都是韩暹近来的惯用伎俩,只要皇帝不按他的意图颁布诏令,他就会做出这种威胁的态势。
而皇帝每每都会妥协,屡试不爽。
可是今天的皇帝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垂头丧气,反而抿着嘴,稍显镇定,这倒令韩暹颇感意外。
气氛剑拔弩张,空气就像凝结了一般。
这时突然有人在后面大声呼喝打破了凝滞:“大胆韩暹,如此对待天子,你要谋反不成?”
喊话之人乃是太尉杨彪。
杨彪当初自洛阳跟着刘协一直到长安,李傕郭汜作乱时他尽节护主,如今又一路跟着刘协逃到此地。
不过他这个太尉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属于有名无实,所以从此前的李傕郭汜到如今的韩暹,谁也没把他当成威胁。
跟进来的众朝臣纷纷痛心疾首,谴责韩暹无礼举动,虽然韩暹的无礼冒犯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的谴责一点用处都没有。
如今的刘平作为九卿之一,自然也在进来的公卿里面,不过这个农家小院实在太小了,挤进三十来人已经满满当当。
参加朝会的大臣都是按照官职排名,太史慈张辽等人只能排在院墙外面。
刘平一进来便看见韩暹向皇帝发难的那一幕,似乎正是因他身上的光禄寺卿之职引起的。
其实刘平早就想明白,天子只有一个,谁都想控制,他想要把天子带回许县,最大的敌人就是韩暹。
没想到他还没动手,韩暹倒先逼皇帝撤他的职。
刘平心中冷笑了一下,站在院内所有公卿的最末尾处,静观其变。
见朝臣们到来,韩暹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
他虽然不在乎那帮公卿大臣,但是张扬、杨奉却在那些人里面,他不得不慎重。
一来他不想挑衅张杨,真要把张杨给惹急了,率手下所有并州军来跟他拼命,他即使有必胜的把握,也必然损失惨重,到时不免重蹈李乐覆辙。
二来他也不想得罪杨奉,虽然如今杨奉手下仅剩徐晃带回来的几百军兵,但杨奉本人在白波军中威望不低,他总要卖几分面子。
不过如今他箭在弦上,又不能半途而废。
“诸君来的正好,”韩暹指着公卿队伍中的刘平,冲众官员道:“方才我正跟陛下商议,我认为陛下任命他为光禄寺卿颇为不妥。
他手下人不过千,又无得力之将,无法护佑陛下安全。
而我帐下皆万夫难当之猛将,我认为此职非我不可,不知诸君可有人反对?
如无人,就请陛下下旨。”
韩暹说话时,手一直放在刀柄上,诸位公卿慑于他的淫威,没人敢说话。
刘平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心想看来这韩暹还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要不然为何自己手下有什么人,他都不派人打听打听。
“我就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