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四年,四月初。
这一天的黄昏时分,一支船队停泊进了蓬莱港刚刚划分出来的军用区。
虽说船队的旗号换了,但是港口上的老人们还是认出了这些船只,以及船上大部分的水手们。
不少人都是心底犯嘀咕:
这二皇子来是来了,可这头上的天,似乎还是没变啊!
码头上,精神有些萎靡的钱德禄正在集合人手,确认队伍的情况。
赵德昭手底下的老人们都是强忍着几天海路颠簸的不适,迅速的开始集结。
至于那些从俘虏中改编而来的水手们就显得有些散漫了,三五成群的从船上慢慢的荡着步子。
当初收编他们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们这些人串联起来捣乱,钱德禄都特意把这些大小团体给打散了的。
不过现在要出海了,操船是一项对团体协作要求很高的活动,所以钱德禄也只能让这群人重归了他们以前熟悉的团队配置。
这就使得他们重新抱团在了一起。
甚至于关系还比以前更紧密了。
在这一路上,这些人没少趁着钱德禄他们一时间不适应海面颠簸,身体有些虚弱的情况下,明里暗里的和他们发生摩擦。
海面上的情况对己方不利,再加上这帮人做的也不是太过分,钱德禄他们也就只能将且忍耐着了。
不过在这些团体里面,有一小群人是个例外。
他们下船时间稍晚了些,却是一路小跑的越过了前面的许多小团体,直追最前面的那些老兵们。
“啪”
横地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这群人中的一个。
于是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吴老六,你什么意思?”
抓着别人一只胳膊的吴老六看着这群人的带头人。
“石刽子,你们这是几个意思?赶着趟给人当孙子是吧?你以前可是咱们这些人里头有名的刀子,现在呢?大家伙都喊你什么?石乌龟,你那背上的盾牌还真特么的像个乌龟壳。”
石刽子握了握腰间的刀把,沉声道:
“吴老六,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试试?”
吴老六一咧嘴,露出了一口黑黄的漏风牙。
接着旁边的两群人直接围了上来,将石刽子十几人给堵死了。
“石刽子,明人不说暗话,我告诉你们,你们想去当孙子,可以。但是现在不行,等我们和新东家谈完了价,你们爱干嘛干嘛。可要是在这之前你敢乱来坏事,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着,吴老六指了指周围的人,又说了一句:
“这话,可是我们大家的意思。”
石刽子扫了周围一眼,明白了这帮人的想法,他摇了摇头,说道:
“你们是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吗?殿下当初没杀了你们就算是大恩德了,现在你们还想和殿下讨价还价,你们都疯了吗?”
吴老六笑了,说道:
“没搞清楚情况的是你们,现在摆明了这个二皇子也是要出海经商的。要出海就得要船,要水手,没了我们,他找谁给他开船运货?”
吴老六一指前面已经站成了一个简单阵型的老兵们,嗤笑道:
“难不成,靠这群旱鸭子?”
石刽子还想说什么,被吴老六一抬手给拦下了。
“行了,石刽子你真的是,亏我以前还当你是条汉子,没想到败了一次就吓成了缩头乌龟了。”
“你说你们也是,十几个大老爷们,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打趴下了,想想替你们丢人!”
“你!”
石刽子手下人刚想要反驳,被石刽子拦住了。
“你们想怎么样都行,反正和我们没关系。现在,把手放开让我们过去。”
吴老六看着石刽子的态度,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说完,就松开了手,旁边的人也让开了道路。
石刽子他们从人群里跑出,一路来到了老兵阵型的后方列队站好。
见状,站在阵型最前方的钱德禄脸色难得的好看了一点。
又过了一阵子,后面的那些水手们才算是磨磨蹭蹭的站成了一个歪歪斜斜的阵型。
他们的正前方,是一片空荡的泊位。
随后,他们就这么在斜阳的照射下站着。
就在后面的水手们开始觉得不耐烦,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讨论起来,甚至还有几个小头目想要出言询问的时候,钱德禄的神色一变,看向了海面上。
其他人也都跟着看了过去。
入目,是几艘巨大的舰船。
在这个年代,一艘五百料的大船出现在面前的话,可以说是非常震撼的。
而现在,这种震撼被增强了七倍。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