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月底起,蓬莱城东北方向的矮山上,叮叮咣咣的涌进了一大批的人员物资。
一时间,这座原本十分清静的小山就变得热闹了不少。
每天都会有数以百计的劳工、匠人在这片工地上运送材料,开挖土石。
搞得整个矮山上下都是一片的尘土飞扬。
尤其是当一条连接工地和码头的直道被开拓出来以后,码头上有些大人小孩也有事没事的往这边跑,看看热闹。
距离工地只有几百步外的蓬莱阁里,轮值的陈道人看着不远处传来的喧闹声,还有飘散过来的浮尘,脸色阴沉如水。
手下的道童们看着陈道人的脸色,都是提起了几分小心。
同时拼命的打扫起了卫生,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不断落下的尘土。
看着自己刚换的道袍上又蒙上了一层微黄之后,陈道人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了,直接推开门走到了另一间房子里。
留下了一排浅浅的脚印。
“张道友,难道我们就这么任由他们这么胡来,把我们这蓬莱阁弄成这般模样?”
房间里打坐的道人睁开眼,看了看进门的陈道人,微微摇头道:
“不然呢?这可是那位二皇子的意思,我等还能反抗不成?”
“什么皇子,这年头连皇帝都是隔三差五就换一个的,这么个发配到穷乡僻壤的皇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算什么?”
张道人微微一笑道:
“你知道吗,这个你口中被发配的皇子刚到莱州,就拿下了那两个土财主,控制住了局面。”
“前些日子,他更是在金羽仙长的论道会上,为金羽仙长指明了前路。你说,他算什么?”
听到金羽仙长,陈道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狗屁金羽仙长,说的尽是些邪魔外道!就凭他那些话,就自绝于天下人了。”
张道人站起身,抖落了一身浮尘。
随后,他缓缓开口道:
“道友,你有多久没有下过山了?不是来这蓬莱阁,而是去城里。”
“道友是什么意思?”
张道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码头,说道:
“你可知我等为何会任由他在此处建那个什么灯塔?”
“他刚一来,便让人四处宣扬灯塔的便利之处,不过三两日的功夫,整个蓬莱城里外都知道了这个灯塔的好处。”
“如今,要修这灯塔的不只是那位二皇子,更是这蓬莱城里的万千百姓。”
“我且问你,如此大势,是你我能阻挡的吗?”
“我,我,唉~”
陈道人梗咽了半天,最终只能一脸不甘愿的告辞离开了。
待到陈道人离开,张道人从窗户的缝隙向外看去。
不远处的工地依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和手段,难怪传言中说你圣贤者有之,说你暴戾者亦有之。”
……
蓬莱城的府衙里,周俊正在安排着关于赵德昭给出的,建设军事码头的相关工作。
坐在下位的徐知县一脸苦相。
自打这二皇子一到蓬莱,他的日子就变得难过了起来。
先是被赵德昭强迫着出面通知羽山上的各路道人们修灯塔的事情,得罪了一大批的同道。
搞得他现在都没脸再上羽山,去和人家坐而论道了。
不过,就算徐知县能拉得下脸皮,也没有那个时间。
因为现在的他真的是忙的不可开交。
从周俊上任开始,他便按照赵德昭给出的规划,开始了水师营寨的初期规划建设。
灯塔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重新划分现在的码头区域,规范码头的管理,以及相关的一些产业的布局。
这些事情都是需要大量的人员和精力投入的,虽说这么些年来,徐知县都是个泥塑像一样的吉祥物。
但怎么说他当年还是正儿八经的考试入的仕途,才能还是有的。
再加上在蓬莱城里待了这么多年,个中门道关节什么的他也比较清楚。
所以,周俊就喜欢把赵德昭交代的事情加个码以后,再交给徐知县去办。
于是乎,徐知县就这么苦逼的开始了自己的夕阳奋斗生涯。
和想要大干一场的周俊不同,徐知县已经年近花甲,他只想如往常那般安静的生活,喝喝茶、修修道,在这个乱世中舒舒服服的寿终正寝。
现如今,多少次从岸牍上抬头的时候,徐知县都会看向羽山的方向。
我想修道!
我想成仙!
我想摸鱼!
!
都怪那个多事的二皇子!
!
内心的呐喊无人听得见,徐知县只能是一番宣泄过后,继续低头处理起了各种文书事物。
……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