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殴打大臣的事情很快在京师传开,大明第一次文武之争被摆到了台前。
这种话语权的争斗本来不该出现在洪武年间的,因为搞党争的都被老朱杀得差不多了,六部主官换人的速度更是古今罕见。
然而在朱允熥借力打力的操作下,群臣蓦然间想起了历朝历代都会有的党人之争。
派系其实一直都有,这是没有人能够回避的事实,只是没人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
皇帝年老,储君年幼,在种权力交接的关键时刻,也只有头铁的人才会去触碰这个禁忌,偏偏方孝孺选择了去点这个火药桶,而权势急剧增长的大明储君也全盘接下。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大明最高层自事发之后最真实的心声。
朱允熥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朱允熥,他做这件事的事候就已经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他并不后悔,甚至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高兴。
现在大明朝还有老朱在镇着,任何的魑魅魍魉都只能被压缩到最黑暗的角落之中,所以他才要迎难而上,把矛盾提前给看穿看透。
政治上的事情不是有能力或是有决心就能玩好的,哪怕受了老朱这么久的熏陶,处理了这么长时间的国政,他依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段还太过稚嫩。
防止大明文人坐大是他一直以来的隐忧,但到底该怎么做却是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智慧。
他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总结了前人已经走过的路,真没了老朱在背后支持,如何推行国政就是他必须面对的问题,所以他想到了激化矛盾这个办法,就算他现在不做,这种事在将来也一定会发生。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你我手足兄弟何需行如此大礼?快平身!”
朱允熥没想到他都躲到清宁宫了,居然还有人来给他找茬,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低调了好几个月的朱允炆。
“臣恳请太孙殿下暂罢海事,暂息兵戈,如若恩准,臣!万死不辞!”
虽然刚过除夕,但大明的军队已经开始发放军备辎重,很明显这是大战即将来临的前兆,朱允炆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前来向自己的弟弟请愿了。
“二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藩王不得干政,你现在还不是大明的藩王,竟敢公然插手大明军务?”
看着双膝跪地将头贴在地面的朱允炆,朱允熥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就算他这位二哥没有别的心思,这件事也不是大明宗室能够插手的,他甚至已经看到了站在朱允炆背后的文官缩影。
离他秘密召集勋贵殴打大臣的事件才过去三天,朱允炆就来到了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往别的地方想。
权力是世间最强力的毒药,染上之后没人能戒掉,说是至死方休也绝不为过,他不想如今好不容易取得的大好局面有人与他背道而驰。
“臣知道!但臣身为大明宗嗣,实在不忍国家陷入战乱饥荒之中,只要殿下愿意息兵罢海,臣愿领死罪!”
“哼!!国家大事你何资格评论?你知道大明如今岁入几何?知道大明如今内忧在哪?又知道大明如今的外患居于何地?说!!谁让你来这里与我言说这些的?”
见朱允熥突然发怒,朱允炆身体忍不住微微颤动。
他没想到这个三弟刚做了半年的储君,身上就已经具备此等威势,与从前的那个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臣。。。臣不知!”
朱允炆一直住在东宫,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就算知道他也绝对不能说出口,要真能说出个所以然,那天下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不知?我看未必吧?如若不知,你能来此与我说这些肺腑之言?”
“呵呵!息兵罢海?与那些自以为是之人的言语如出一辙,宝钞改制你要管,现如今连大明国政你也要管,有这么多的意见为何不去找皇爷爷陈述?还是说。。。你自认为你能做好这个皇太孙?”
朱允熥知道不得不给朱允炆一点敲打了,别的他都能容忍,唯独不能容忍朱允炆干扰他施行国政。
本以为这小子读了这么久的书会学到一点东西,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这小子似乎认定一个人以前是什么样子,以后将会一直保持原样,殊不知环境对一个人的改变是无法想象的。
“臣。。。臣万万不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啊!臣。。。臣只是最近听见有人说打造海军战船靡费甚巨,长此以往必致海内空虚,臣都是为了殿下着想啊!”
朱允炆此时既害怕又委曲。
名份早已立下,除非自己的皇爷爷改变想法,否则他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他是真心想为大明做点事情,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疏远与猜忌。
难道当皇帝就真的能把一个人改变到这种程度吗?
“嗯?”朱允熥认真看了一眼浑身颤抖的便宜二哥,这才发现朱允炆居然被他给骂哭了,这样的抗压能力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他不打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