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壁骸墙中,两妖激斗正酣。
柳晓暮运起“螳螂捕蝉功”,臂出无影,长甲胜刀,移形轻似叶,踏步疾如风。一息攻出数招,勾、搂、刁、崩、打,无不中其要害。
霍仙铜一身横肉,使得依旧是角抵相扑之法,到底比之柳晓暮、还是慢了一丝。是以被动挨打的时候多、主动出击的时候少,只仗着皮糙肉厚,似是不痛不痒、硬接下柳晓暮数招。
柳晓暮见它貌似身形蠢笨,实则满身肥膘、比铠甲还管用许多。明明手臂已戳中它咽喉、肋下、胃囊、腰眼数次,指甲也在他身上划出许多道血痕,却都打在肥厚的皮肉之上,半点也伤不到骨骼内脏。
反观这“胖子”霍仙铜,一旦逮到机会,必定捉住她手腕、脚踝,反手便能抽在地上、甩向半空。随即便是重重地一记肘击或侧踢,几乎将她浑身骨头都要打散。
于是交手数息间,两人换过数招、各自挂彩,却是斗了个旗鼓相当。数百骷髅围成的“骨壁骸墙”,不是便要被两人打出豁口、旋即又自行弥合。
透过这些豁口,柳晓暮自是瞧见外间杨朝夕正以一敌众、险象环生。虽已夺到“如水剑”,却难以突出重围,更别提这些卫卒外面,还有行营兵募、道门、释门等几路人马正虎视眈眈。今日想要脱身,只怕没那般容易。
恰是这一晃神的工夫,霍仙铜已欺至身前,两支椽臂合拢、便是一记熊抱。柳晓暮缩头闪躲,不料霍仙铜两臂就势一顿、双掌重重斩在她双肩之上,登时只觉两股巨力压下,随即背后一空、仰面拍在了泥泞之中。
霍仙铜毫不迟疑,登时抬足、便向她腰腹踏下。仿佛脚下之人不过是只蝼蚁,便是一脚碾死、也死不足惜。
情急之下,柳晓暮双臂撑地、腰身发力,双腿陡然冲起,堪堪躲开这一踏之威;同时,右足不偏不倚、正正戳在了霍仙铜颌下,痛得它一声怒嚎、身形踉跄,竟险些站立不稳。
“原来这胖子也有罩门,便是颌下无骨之处!只是对面相搏之时、轻易难以踢中罢了!方才自己一时走神、被击倒地,身陷危局,却也激发出求生本能来,登时便转守为攻、歪打正着。果然性命相搏,胜败只在一念之间……”
柳晓暮脑中念头电转,身形早已跃起,两臂前倾、下身后滑,重又摆出“螳螂捕蝉功”的架势。要趁霍仙铜受创微眩之机,再下重手、将他击倒甚至击杀。
便在这时,却听得“骨壁骸墙”外一声高叫“阿姊接剑”,便知那小道士终于支撑不住、决定“祸水东引”。
只听“嘭”地一声脆响,那木匣已擦着“骨壁骸墙”的上缘、径直向里面坠落。许是用力过猛,竟夹着两颗颅骨与数块肩胛、手臂、肋条骨,纷然落下,景象壮观。
顾不得多想,柳晓暮回身跃起,便向那木匣迎去。岂料数块碎骨、竟在半空自行拼接起来,迅速凑成两副半身骷髅,挥着枯骨手臂,便要抢下这木匣。
柳晓暮凤眸一寒、双掌分挥,当即从两副半身骷髅头颈划过。
只听得“啪啪!”两声连响过后,两颗颅骨皆被斜斜剖开,一些细如芝麻的飞虫、从颅腔中四散飞出。这些飞虫好似黄沙、竟丝毫不受风雨影响,分头扑向别的骷髅,复
又从一只只黑洞洞的眼窝钻入……而被剖开颅腔的两副半身骷髅,登时如失了“主心骨”般、裂解开来,撒了一地,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竟是‘芥子螟虫’!看来霍阿五这具身外化身,修习的也是禁术邪法!只不过比起那个已魂飞魄散的霍阿三、使的‘噬血阴功’,威力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想来在禁术邪法中,这门以‘芥子螟虫’为媒的‘控骨傀儡术’,也算不得什么厉害功法……”
柳晓暮脑中思绪闪过,身形冲势已尽、此时悬在半空。方才凌空挥掌、却也耽搁了一丝工夫,那木匣却比自己还快,径直向下急坠。她应变也速,一只袍袖陡然暴长、仿佛软鞭,当即向下挥出。不到半息,便准之又准地卷住了木匣急坠的势头,开始迅速向她拉近。
“嗤——”
尚未来得及高兴,那袍袖却应声而断,木匣登时落入一只肥厚粗粝的大手中。
大手上指甲如镰、牙黄色中透着森冷寒光,正是霍仙铜显化而出的虎爪。方才挥断袍袖的,便是那些牙黄色的指甲。
霍仙铜手捧木匣、翻来覆去、左右观瞧,不禁得意忘形道:“桀桀桀桀!本圣君倒要瞧瞧,这匣中之剑、究竟有多神异?又有多锋利?竟惹得这么多人族争抢,搞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形势急转,只在一瞬。
原本唾手可得的木匣,只因一丝耽搁、顷刻间便落入敌手,柳晓暮如何不恼怒?当即双足一错、两手作钩,又向霍仙铜扑上。
霍仙铜正打量着浑然一体的木匣,不禁大皱眉头:
木匣长约三尺六寸、仅半尺见方,色泽淡黄,透着柏香,分量却是不轻。六面皆布满了长短不一、纵横交错的细缝,像是由数根榫卯拼接而成。他连抠带掰、忙了半晌,竟完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