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萧璟念头刚落,只觉颈左一痛。同时,一道尖锐的金铁交击声、在耳畔炸响,险些将他三魂七魄都给惊飞出来。
原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萧璟脑后劲风忽起。一柄突兀的铁剑、险之又险拦在了横刀前,将这夺命一刀堪堪挡下。许是出招仓促,这剑终究慢了一丝,董仲庭那刚猛迅捷的横刀,终究在萧璟脖颈上带出一道血痕。
陆春堂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抬起两脚、接连踹在几个衙差屁股上,声嘶力竭吼道:“保护大人!都是死人吗!快!!”
衙差们后知后觉,慌忙抽出腰间佩刀,一起挡在萧璟身前。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手中环首刀颤抖不已,似乎随时都会抖落下来。
萧璟死里逃生,不免浑身疲软,被眼疾手快的陆春堂一把架住。定睛瞧去,来人竟有几分眼熟,套着一身青灰色缺胯袍,手中银蛇飞窜,身形矫若猿猱,已同那董仲庭斗在一处。
忽地那人身子一侧、让过董仲庭刁钻刀势,露出棱角分明的侧颜。萧璟心头一颤、老泪夺眶而出,失声叫道:“湛儿!”
那人正是肖湛。只见他肩膀微滞,便又出招如常,一套“太白醉仙剑”舞将出来,当真醉态蹒跚、双足踉跄。可董仲庭连攻数刀,却是刀刀落空,根本摸不透他每一剑的时机、角度、快慢、虚实。
便是李长源也不禁侧目望来,一面观摩、一面颔首。心中连连暗赞李太白传下的这套剑法,果然形醉意不醉、招招如鬼魅。因借醉意出招,每每怪生剑端、意出尘外,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
董仲庭与他对过数招后,虽微落下风、嘴角却渐渐勾起一抹得色来。手中横刀宛如狂暴的雨点,冲着肖湛剑身便倾泻下来,竟试图封住他所有攻势。
就在肖湛略感不耐,忽地一剑弹出之时。董仲庭双眸一亮,竟不顾剑尖锋锐、挥刀便向剑格处劈下!
只听得“叮啷”声起,整个剑身都被那一刀斩断、跌入碎石泥草中。董仲庭乘胜追击,不待肖湛回过神,又是一刀反手上撩、直冲他下巴抹来。这两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连略通拳脚的萧璟,也在心底暗暗道了声“好刀法”。
可这刀法愈好,肖湛便愈危险。
就在围观众人以为肖湛下巴要被剖开时,一杆长槊横空飞来,“噹!”地一声鸣响,便将董仲庭这一刀接下。
肖湛不禁揉了揉鼻子:“黎少侠!你们护住萧大人便好,这董仲庭我应付得了。若咱们两个打一个,岂非要被人笑成以多欺少?”
“哼!不识好歹。”
使槊之人却是黎妙兰,只见她气鼓鼓指了指身后、已然赶来的木兰卫们,不服气道,“保护萧大人周全,其他人便已足够啦!我偏要过来助你。再说今日又不是比武切磋,讲那么多规矩干嘛?”
董仲庭见斩杀萧璟之事、已然希望渺茫,当即右臂一挥,沉声道:“诸位兄弟皆跟我数年,当知‘良禽择木而栖’。今日董某人将追随田公,从此不做中原城中犬、只做北境荒原狼。若有志同道合者,便随我杀了这昏官!若有放不下城中家小者、现下便可自去,董某人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诸位兄弟!”
董仲庭说罢,倒有大半不良卫应声而至,举着横刀、向萧璟杀来。
肖湛与黎妙兰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黎妙兰倒也果决,槊柄一挥、先将肖湛赶到后面:“还是你护着萧大人。他们人多,交给我‘木兰卫’便是!”
说罢当先跃出,拖着长槊、径直向董仲庭杀去。其他“木兰卫”见状,登时追奔上来,与冲破陌刀队防御的不良卫们兵刃相接,顷刻又杀成一片血海。
哥舒曜见元氏“木兰卫”赶来,令本有些吃紧的战局、登时又缓和了许多。
两军人数相差并不悬殊,但完全听他号令的、也只有洛城行营的四队兵募而已。且兵募中
如队正方七斗这样的高端战力,较之田承嗣麾下“河朔二十八宿”、天雄卫校尉,以及前来投靠的不良卫武侯董仲庭、锁甲卫校尉王轩等人,差的却不是一星半点。
此外,混在其间的道门之人,皆不擅军阵之法。被两军冲散后,能够勉强自保互助,已是不易,又如何能逆势而起、助其翻盘?
加上一旁的李长源与几个老道,并无继续出手之意。因此,木兰卫虽是为保护萧璟而来,但能拦下董仲庭所率不良卫,使得横刀队压力大减,甚至可以腾出手来、与天雄卫相抗。对哥舒曜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田承嗣持缰立马,笑意全无。身边只留了八个天雄卫护他周全,其余兵卒,已是人马尽出。
原以为自己重兵突至,必能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荡除通远渠上这群乌合之众。加上他早便收买的董仲庭、孟渠长,以及乘势从王缙处收编的锁甲卫,自问想要夺碑取剑、已是十拿九稳。
岂料还是低估了中原江湖对“如水剑”的狂热。不但公门、军门、道门、释门、世家、番邦竞相出手,便连东宫太子也披挂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