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座位虽然在同一个车厢,但并不挨在一起。上车后,旅客们提着行李在过道上一点点往里面挪,丁明皓就跟在甄纯身后,甄纯也知道他就在后面,但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过道上挤,甄纯感觉丁明皓的身体都贴上了自己后背,呼出的气息也时不时洒在后颈上,毕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这样贴近的接触搞得甄纯浑身都绷紧了,他不禁腹诽:肯定是故意的,居然耍出这种狡猾的手段,果然一肚子坏水。
甄纯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停下脚步把箱子扛上行李架,箱子里多了一堆老妈塞进去的各种吃食,比回家时要沉了不少,他举起来也有些吃力。就在箱子差一点就够到行李架的边缘时,身后伸来一只手帮他托了一把,助力他将箱子顺利放到了架子上。
甄纯当然知道伸手的是谁,他一本正经地咳嗽一声,转过身正要说句谢谢,丁明皓却已经继续往前面走去了。甄纯翻了个白眼,不爽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暗骂自己自作多情,想来想去还是丁明皓非要装逼的错。
丁明皓坐在甄纯的前两排,他放好行李坐下后,从甄纯这个角度就再也看不到他了,甄纯又伸长脖子张望了几下,觉得自己这副傻样没劲透了,于是戴上耳机,安心睡觉。
车程近五个小时,到站时甄纯已经是坐得腰酸背疼屁股麻,他拿了行李就下车,虽然没回头看,但还是在有意地放慢脚步等待丁明皓。丁明皓快步穿行在人流中,总算跟上了甄纯。两个人都是一声不吭,只拖着行李一起出站,一起等走去公交站,公车驶来后又一起上了车。
甄纯一上车就刷公交卡,丁明皓还在翻兜掏袋地找零钱,于是甄纯又刷了一次,对司机说:“算他的。”丁明皓便想借坡下驴跟他搭个话,不料甄纯记仇得很,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拖着箱子转身走了。他在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丁明皓自然也坐在了他身边。
还不开口,还不开口,难道真要本大爷先打破沉默?甄纯一直假装淡定地看着窗外,这时发觉丁明皓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伸过来,试探地碰了碰他的手背,然后将他的手一把攥住了。
这下甄纯把脸完全转向了窗外,好藏住自己满脸的笑意。
丁明皓见甄纯半点没抗拒,自然知道他也是一心想要和好的,便也暗暗笑了,没话找话道:“坐了那么久的车,你肚子饿了没?”
“等会儿我回学校放了东西。”
丁明皓听他这话只说了半截就停了,问:“嗯?”
“就去你们学校找你。”
“行,那我等你。”丁明皓把五指插入甄纯的指缝间,两只手终于紧紧相握。
一个小时后,丁明皓在宿舍楼下见到了甄纯,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正是初春,树青草绿,虽然还没正式开学,但学生们大多已经返校,两个人并肩走在前往饭堂的路上,都觉得能有对方陪着自己共赏这一片热闹的春意,真是不赖。
晚饭点了甄纯最喜欢的东坡肉,两个人自然自在地吃饭聊天,对之前分手的事都默契地闭口不谈。假装什么都不记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从饭堂出来时天刚刚擦黑,路灯相继亮起,两个人在校道上漫步消食。最终丁明皓还是主动提起了半个月前的事,他觉得他们至少该把当时的心情解释清楚,为那些伤人的话道个歉,好消除心里的芥蒂。
“其实那天过后我也想了挺久的,大家一起去逛个庙会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停。”甄纯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提,往后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我来找你,或者你去找我,就我们两个开开心心地过,那些离了我们十万八千里的人,就没他们的事了。”
他们回到学校里,沿着熟悉的轨迹按部就班地走下去,照旧恋爱、学习。这里没有尤洋,也没有卫小初,那些构成威胁和引起不安的因素都不存在了。分手之后,他们重新回到了恋情萌生的起点,就把这当作一个新的开始,也没什么不好。
丁明皓放弃了深谈,答应他:“嗯,往后就我们两个开开心心地过。”
甄纯深吸一口黄昏微凉的空气,感叹道:“春天了啊!时间过得好快。等过几个月放暑假了,带你去看萤火虫。”
丁明皓笑道:“现在才刚开学,你倒开始肖想暑假了。”
晚上甄纯回到寝室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对床的舍友打趣他:“哟,舍得回来了?看你下午放了东西就往外跑,你这恋爱谈得可够争分夺秒的。”
甄纯只得深夜才开始擦桌铺床,他今天刚跟丁明皓和好,心情自然非一般的愉悦,但心底总有些隐隐约约的不痛快。毕竟他很明白,虽然他们已经重归于好,但并不代表他们已经卸下了怀疑,只是比起那些怀疑,他们更不愿意失去对方。
他放下抹布,看了看对床,这位哥们当初那套生米熟饭的理论让他印象颇深——看似扯淡,其实还是有些道理的。于是这回他又向他请教道:“我问你个事。”
对床转回头:“又有什么少男心事要问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