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外边的细雨轻细得像朦胧的烟雾,让远处的景致总看得不太真切。
“就你这身子,还调戏小倌人?”屋内总是烧着炭的,饶是这样贺卿还是得了风寒,问及照顾他的宫女才知他在窗边看了几个时辰的春景,自然也吹了几个时辰的风。
白青岫总以为凭着贺卿的身体素质应当是不得病的,可人食五谷杂粮,又怎么能不生病。
或许在白青岫眼里,贺卿是很强大的存在。
贺卿抬眼看了白青岫一眼,眼眶微微有些红,坐在床边偶尔咳嗽一声:“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地位,怎么敢调戏陛下身边的人。”
寻常的时候白青岫总是说诸如此类的言语,可这样的言语听贺卿自己说出口,并不算十分好受。
“春日里景色倒也不错,你若是想出去,朕可以让你出去,但你要听话些。”白青岫最近将一些折子都挪到寝殿里处理了,只觉得贺卿一个人待着无趣,什么时候又调戏一个太监宫女之类的,平白惹人生气。
贺卿掩唇笑了,似乎是在隐忍着咳嗽一般,等到舒畅些才道:“我还以为,陛下会栓我一辈子。”
“但朕会派人跟着你,时辰到了就要回来。”白青岫本来还想说,衣裳多穿些,别又病了,但又觉得是否啰嗦了些,便止住了言语。
“好。”贺卿离得白青岫有些远,只坐在床边,而白青岫在书桌旁批折子。
一是他怕病气染给了白青岫,二便是这些政事与他无关,他凑过去了也是惹人提防和怀疑。
“陛下最近心情欠佳?”贺卿同人闲聊着。
“看着一个病秧子,总归不会心情愉悦。”白青岫看了他一眼,又复低头。
贺卿忍俊不禁,他倒觉得殿下看到自己的时候心情挺不错的,是有旁的缘故不愿说,便拿个借口搪塞,只点了点头:“殿下长大了,是该找个体己人了。”
白青岫听及此处,直接停了笔起身,贺卿是不是故意招惹自己不快的,若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估计如今都会打酱油了,如今他对娶妻纳妃的事情不仅算不上喜欢,甚至还有些厌烦,他又来招惹自己,刚要说出口的话却被贺卿堵住了。
贺卿说:“陛下看我怎么样?”
白青岫张了张嘴,愣怔了一瞬,他想过的,他甚至想养着贺卿一辈子,只要他安分一些,各种意义上的安分,若是以前,他肯定又要说上一句你配吗?
如今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你算什么体己人?”
“可以给陛下暖床,姿色也算可以,您说呢?
奴现今被囚在深宫里,在陛下的手掌心也翻不出什么浪,陛下有什么烦忧困扰或许也可以同奴说说,奴或许能排解一二呢?”贺卿在让白青岫放心,其实很大程度上,贺卿的确算得上白青岫的师父,文治武功教了人许多。
可惜贺卿给殿下上的最重要的一课殿下忘了,不要将留危险在身边。
白青岫却将贺卿留下来了,甚至还养在了长生殿内,他就这般放心自己吗?他将自己从九千岁的位置上拉下来,还废了自己的武功,真就笃定自己不会记恨他,而这又是另一场卧薪尝胆的算计吗?
恐怕是舍不得。
就算放心自己,这样的事也算不上光明的事,他就不担心朝臣百姓的议论,史书后人的评说?
殿下虽无皇子,可却有兄弟们虎视眈眈,做皇子的又有几个安分的。
贺卿的思绪有些纷乱,却被白青岫的拥抱给打断了白青岫直接将人塞进了锦被里,脱了鞋袜也躺了进来:“闭眼,午睡。
病了还想那样多,想这样多还不是朕笼中的雀鸟,能做些什么?
还以为自己是九千岁吗?”
“陛下不如将我锁在偏殿里。”贺卿下意识地挣了挣怀抱,想要离白青岫远一些,然后又被人抓了回来。
“为何?方才说替朕暖床,又反悔了?”白青岫语调里带着些怒意,他算计过许多人,也有许多人算计他。他自以为读得懂人心,可眼前这人,却比自己更甚。
明知他很危险,白青岫还是留了下来。
白青岫转了个身将背对着他:“罪臣怕将病气过给了陛下,若是陛下有个好歹,奴只怕是罪该万死。”
贺卿说话的时候和普通男子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有几分勾人动听,气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太监阴阳怪气的腔调。
真想把人摁在床上操一顿,操服了才行,看人还会不会同自己这样说话。白青岫从曾经的气的想要杀了他变成了如今要不要把人拖到床上去惩罚一顿。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你若是去偏殿睡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白青岫直接将林询引经据典的话搬了过来。
贺卿只得投降。
寝殿里的气氛安静又暧昧,白青岫只抱着人,却没有半分睡意,贺卿将睡不睡的时候又将人唤醒了:“贺卿。”
“嗯?”半梦半醒的贺卿比寻常的时候多了几分乖巧,少了那么几分可以掌控一切的上位者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