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溪偶尔会好奇柳奕之关于过去的那些事,特别是关于家教的那部分。
就比如现在,两人往回家走的时候,姜溪又忍不住问道,“哥哥,你以前真的给很多人做过家教吗?”
柳奕之笑了下,牵着他的手很坦然的回答,“是啊。”
姜溪心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他同样被柳奕之教过习题,自然知道柳奕之教人时认真又温柔的模样,可或许是因为自他认识柳奕之起,这人就是一副高冷漠然的形象,从不与任何人有过多的交集。姜溪便一直以为那样温和的柳奕之是只属于他的,时至今日,他甚至无法想象柳奕之也同样负责专注地教其他人读书的模样。
姜溪有点不开心,又嘀咕道,“就不能少教一点嘛……”
“赚钱呗。”
姜溪这会又被勾起了好奇心,“多少钱一节课呀?”
柳奕之摸索着钥匙开门,随口道,“每个人不一样,两千到五千不等。”
姜溪惊讶的“啊”了声,想说怎么这么贵,又对浮动的数值感到好奇,“不都是固定收费吗?为什么会这么大差距?”
“啊,这个啊。”柳奕之拧开门锁,带着笑意解释道,“笨比要加钱。”
姜溪一瞬间感觉自己被内涵到了,但又没有证据,只能恨恨道,“这么贵也有人请的么?”
柳奕之脱了外套,自然而然的抱着姜溪亲了一下才推着人往里走,“贵不贵是要看雇主环境,这个价格普通人也不会来找我。”又说,“开始没有,贴了我的照片就有了。”
姜溪:……
“……你那卖的是课么?是来看你的吧。”
“有一部分是。”柳奕之打开了电视,调了新闻台,又随意道,“有时候去了才发现对方大学都毕业了,要我给她讲中学题。”
“那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摸我腿算吗?”柳奕之轻佻的说着,伸手想去抱一旁的姜溪,猝不及防的却被人照着胸膛推了一下,抬眸就看见姜溪一脸愤愤的看着他。
姜溪抿着唇,脸颊都憋红了,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你怎么这样。”
他说声音并不大,可其中的语气却像是掺杂了些不耐与讨厌。
心里像是给针扎了一下,不算痛,但却挤压出一点酸涩的情绪。柳奕之沉默了片刻,又扬起了一个笑容,“溪溪……”他说着,又想去抱他,姜溪再次躲了下,柳奕之伸出的手便悬在半空中,看起来有点孤寂的可怜。
“我……和你说笑的。”柳奕之说着,手指虚握了一下,像是想抓什么,却又抓不到,“我……没有。”
姜溪眼眶渐渐发红,只是不依不饶道,“这部分人呢,他们给你多少钱?”
“溪——”
姜溪第一次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继续一字一句道,“给、你、多、少?”
偌大的客厅只有新闻台主持字正腔圆的播音声。柳奕之收回悬空的手掌缓慢地抵在了沙发上,他垂着脑袋不说话,过了很久才很轻的问道,“……你接受不了么?”
“对,柳奕之,我接受不了。”
柳奕之并非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当这些话真正从姜溪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感受到了难以忍耐的心痛。
“溪溪,我不是…那样的人。”柳奕之沉默了片刻,又压抑着所有的情绪继续去哄姜溪,“我真的……真的不是。”
“我没有说你是那样的人。”姜溪说着,忽然揪着柳奕之的衣领,用发红的眼眶对上他暗淡的目光,“可为什么,柳奕之,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我问起来你都要用那样轻佻的语言讲述你的过去……”
“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想说你行情很好,笨比的钱很好赚,高中没爸没妈也生活的很好是不是?”
“你那么轻浮的说他们摸你腿……”姜溪连珠炮一般说着,可又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哽咽了一下,喘了口气才继续道,“…是不是想让我觉得你也没亏,是不是……想掩饰你在所有交易中的弱势地位……”
姜溪说着,又好似觉得有点委屈似的松开手掌抱着膝盖,“为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告诉我,告诉我那段时间你其实过得很不好,每天都因为生病很不舒服,又因为没有钱只能在别人玩游戏的时候去打工……”
“告诉我你很痛苦,告诉我你需要人爱……这很难吗?”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出来,姜溪有点难以忍受地撑着额头,缓缓流泪道,“哥哥…不要这样,我已经很笨了,不要让我拿全部的智商去猜测你话语里的第二层含义…”
“溪溪……”柳奕之看他哭得脸都红了,又上前去抱他,“没有,没有你想的那么惨……”
姜溪伸着臂膀回抱着他,将他往自己怀里拼命的挤压,嘴里又不满的吐出几个字,“……还狡辩。”
大抵爱一个人就是会产生心疼与怜惜吧,那些只透漏出只言片语的过去给了姜溪无数的想象空间,更是让他产生无限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