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大门猛然传来“砰”的一声。
叶棋缩在昏暗的房间里闭了下眼,知道是他的继弟庄野回来了。
不多时,楼下又传来母亲殷勤的关切声,“小野回来了啊,打球累不累?”
“今天学习得怎么样,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晚餐吃了没有,想吃什么,阿姨现在给你做。”
……
为什么,为什么。叶棋蜷缩进被子里,手指紧攥着,根本不想听见母亲白莞对着连毛都没长齐的庄野献出的各种讨好的问询。
明明已经过来和庄野的父亲同居了三年,白莞现在却连张结婚证都无法求得,只能以“女朋友”的身份带着叶棋入驻这所豪华的别墅。
可住进来又怎么样呢,漂亮别墅里住着的,除了阔气主人外,一向还会有低微的保姆。
而白莞似乎早就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是啊。叶棋想,认不清身份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庄野随意地将篮球拍进球篓,张扬的目光随意扫了下楼上的紧闭的房门。
“不饿。哥回来了?”
他几乎从不对白莞显露出任何尊敬的称呼,唯独对待叶棋偶尔也能兄友弟恭般叫上一句“哥”。
白莞点点头,叶棋早几天就回来了,但是关于儿子为什么不去读书这件事却也知之甚少,想问些缘由可叶棋又始终闭口不谈。
“棋棋是回来了,不过他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好,小野你还是先别理他吧。”白莞有点迟疑地说,可说到底,还是怕叶棋压不住烦躁的脾气冲撞了小少爷,让两人本就艰难的生存环境更加雪上加霜。
庄野闻言,顿了几秒,又意味不明的嗤笑了声,“他能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白莞默默地看了眼他的神色,不说话了,又问庄野想不想吃什么宵夜。
庄野被她问得烦了,随口说了句“想吃小蓝龙”,眼见着白莞呐呐的点头出去买食材了,这才又大步迈着楼梯往上走,停滞在叶棋的门前时,握着门把往下拧了几次,没开。
门锁被他拧得咯咯作响,他不耐烦的敲了两下,“开门。”
庄野的声音有着少年气的清亮,却又蕴含着十足的恶劣。要不是无处可去,叶棋真不想回来,他压根不想面对这个任性妄为的继弟,手指紧攒了下,又把头闷在被子里装死。
门外半晌无言,正当叶棋以为庄野已经离开时,有些戏谑的声音又透过薄薄的门扉传了过来,“哥。”庄野不紧不慢的说着,却总也遮盖不住话语中威胁的意味,“等会我踹进去了,你猜我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和你好声好气的说话。”
房门早被庄野踹烂五六次了,他像条疯狂的恶犬一般将这个家的所有地方都视为自己的领地,叶棋不屑和这样不讲理的人去争,却又对庄野所有的粗暴行径感到无可奈何。
他烦躁地掀开被子,给自己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后,才磨磨蹭蹭地打开了房门。明亮的光线霎时间便撒入了昏暗的房间,叶棋蹙着眉,刚想说些什么,看见庄野的模样时,又冷不丁的楞了下。
半年不见,庄野又长高了。
叶棋难以遏制的想到最开始的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庄野才十四岁,身高只到他的鼻梁,一张帅气却又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傲慢和不耐。可三年过去,这人却已产生了如此剧烈的变化,需要他仰视着才能看到那张俊俏张扬的面孔。
叶棋心里猛震了一下,陡然生出些退意与紧迫,又故作镇定的挡在门口,平缓道,“有事吗?”
庄野的唇角勾出一个细小的弧度,他头发染成时髦的浅金色,随性地捋了下额前因为汗水而垂下的发丝,褐色的眼眸微眯了下,看向叶棋的目光像见了肉的狼一样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却没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像是调侃道,“舍得开门了啊?”又自顾自的走进叶棋的房间,翻动着他桌上的清理回来的课件。
庄野随意的翻动着,在众多的书籍中,倒像是极为有缘般翻出了夹在课本里的蓝色信件,他两指捻开信件,一眼就看到了这封信件第一行的收件人名称。
“柳、奕、之——”
叶棋早就忘了这件事,直到这会又被庄野念出来,他脸色瞬间煞白,猛地冲过去想要去抢夺信件,还没碰到信件就被一股大力拉扯了下,继而被人反剪着手按在了书桌上。
庄野恶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怎么?你能写,我不能看?”
“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隐私!”叶棋冷冷地开口,想要抢夺回信件,却又被制得动弹不得,他奋力挣扎了半晌,直到半分钟后才被庄野放开。
庄野脸色已经从开始的戏谑变得阴霾遍布,他显然已经看完了信件,又当着叶棋的面将平整的信纸紧紧地揉成一团像垃圾一般扔在了角落。
“你还有隐私么?”他勾着唇嘲讽道,褐色的眸里全是按奈不住的凶光,“整个A大都知道你被人拒绝了,你还能腆着脸留着这些东西啊?!”
“你!”难堪的话语就这样被庄野说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