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烛剥落蜜糖金色的光。
直到听他起伏不稳的鼻息逐渐平复,淑妃平静地说:“我惩罚你,是教会你认清自己身份。一个婢女——都能轻轻易易凌驾于你之上,那你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价值?”她像全然忘记那回事的开端是由自己肯首。不过,她的肯首具有一种威胁意味。时至如今的她仍然如深闺小姐一般天真地以为,自己拥有放弃的权力,而被放弃之物永远没有离开自己的能力。
他像卸掉浑身力气,声音影影绰绰:“奴很清楚娘娘所介怀的……但凡让您忧心之事,奴必定会给您一个回应。”
她只当是一句奉承笑言,叹息而过。“你出去吧。”油烛的光依旧亮在原处,她加重声,“回去举好。”指尖掀开了帐,看到室内银屏重叠,烛光明灭。去除遮蔽视线的屏障的一瞬间,人心里总怀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期待,最渴慕的事物化作虚幻的影浮现眼前。淑妃脸上的倦掩饰她的失落,因为明白过来出现在她眼前的人,有且仅有可能是赵雏一个人。
他的膝盖黏在原处,眼沉默地望着她。光从下颔顺着脸颊打上,脸泛出失血的白,使他平素无奇的五官呈现一种媚狐与人脸模糊边界的奇妙神情。尽管距离如此之近,她却觉得,他用遥望远山的目光望着自己。然后听他微弱地说:“娘娘……奴一定会做到的。您饶了奴,饶了奴吧。求求您了。”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具有情感力度的话,是他不配说的。然而故意冷漠的心忽然塌陷,她竟有些触动,自己一直最想听的,不正是他的首先求饶?
“怎样饶了你呢。”她像沉思地问。
他的声音很远,言语却得寸进尺:“娘娘,求您……摸摸奴吧。”蔓延的窒息感涌上胸腔,淑妃轻哑地问,摸哪里呢。仿佛故意引诱,却不知道是谁顺着谁的心意,往一张共同的网里深陷。他的声细如蚊:“您摸后面……插进去了……”
摸到他的身后一块凸起,她想果然大开眼界,因为从未见过赵雏如此没羞没臊的时候。他顺势地蹭上来,侧卧于她的枕畔,稍微蜷着身体,眼笔直地望着她,目光无比顺从。她用骨节试着将那玉柱往里推一点点,他肩膀一哆嗦,整个人像要神志涣散的模样。淑妃往常是不习惯用外物的,更喜欢用自己的手来进入他,因此对他戴玉求欢感到新奇。她低声问,谁允许你这样做的……你知不知,没有我的允许,即便是你自己都不能碰触自己?
赵雏知道她并不真的生气。“是奴的错,可是奴一直在想着娘娘,”他的手心沁出冷汗,微弱却很坚定地说,“想极了您的时候,就摸自己,觉着是您的手在摸……”
她用眼神示意他讲下去。赵雏知道这是她的态度已经松动,又欲考验他的本事会将她的心意挽回何种程度,于是受到鼓动地一笑:“娘娘鸾凤之姿是世间无人能够比拟。自经历过被您赐予的恩宠,奴再没有其他心思,一切统统都属于您。如果这个时候娘娘说一声抛弃,尽管不敢违抗,却愿追随这个命令同时——”
忽而哑然。因为他深知自己是一个趋利避害的人,假如被她抛弃,当真愿意为她而死?望着她的平静无澜的眼、夜衬托出的面具般瓷白的肤色,他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惧:不是恐惧为她而死,只是他长久地习惯轻贱自己,以至于从未料想过,以淑妃的病情,何以不会走在他的前面?仅这样想,他觉得一柄痛苦的刀穿入肚腹,一切或真情或假意的语言都是那么微不足道,觉着自己于她才是最无能为力的东西,甚至无法化作她的肌体,替她分担半分病痛。胃里像住进一颗绝望的种,啜泣着生根发芽,他不知道培育绝望的养分都是冷的,指上水泡是滚滚坠入冰窟的一串血滴。
他下意识地攥紧她的衣摆,咬着牙笑:“……同时死掉。”
他的衣裳被人逐渐剥落。衣衫完整与腹背赤裸之间,犹抱琵琶之过程正是最温柔。如很久之前的每一次,淑妃为他脱掉一件衣裳,他就很轻很浅啄一下她的锁骨。但他忽然难过起来,肌体相亲的快感忽然离开很远,只觉她的温度真实地迎面而来。他用嘴唇接触的不是她的心,是她的一种病。锁骨弯曲的弧度,在月光底宛如浅河湾。盈满海水。海水溢出。他们之间仿佛是靠一种病态的扭曲交流,他被她的疾病逐渐同化。
“不要脱掉下面……会弄脏的,会脏娘娘的床。”感到大腿根后一股血迹滑过,他一把扯住裤带,低声不让她脱。淑妃微微蹙眉,只说让她瞧瞧。随即她又变得沉默,须臾之后,默默地问,为何故意伤着自己。
她的疑问通常带有一种刺激性质的明知故问,这次却更符合真正的不解。赵雏眼里一热,脱口而出:“……若是娘娘插进去的,会更欢喜。”
冷泪如一张巨大的网,不觉笼罩她的脸颊。几多年前,她的身体更好一些时候,并不如现今这样多泪并且多情。她向来以为只有隐忍不露之情才最动人,因此珠帘断线之后已经失去原本的价值。淑妃颤着指尖,替他尽量温柔地取出玉柱,换作自己的手,顺畅无阻地滑进去。
以血作为润滑,她用长甲蹭着进入他身体内的最熟悉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