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不是没见识过这位吴夫人的刁蛮,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上司。吴琛给了他一个眼神,便训练有素地颔首,关门离开。
须臾,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张瑶抬起尖利的下巴,踩着血红的高跟鞋走到吴琛面前,瞟了眼吴琛已经换上的外套,讥笑道:“看来总裁也没多忙,这才刚到下午,就已经准备下班了?”
吴琛不急不徐绕回桌后,在老板椅上坐下,拉开抽屉拿出根烟点上,“你呢,特地来捉奸吗,我的合法妻子。”
不知被哪个词刺到,张瑶浑身颤抖地眯起眼,从包里拿出叠彩色相片,狠狠摔在办公桌上。
“我说呢,突然要离婚,原来是在外面有人了。”
“藏得这么好,我还以为是哪个三线小明星呢。要不是我在公司的眼线给我拍了张合照发来,我都不知道还他妈是个带把的。”
“带回家那么多次,一定在里面那间也搞过了吧?你喜欢他什么,操烂了都不会怀孕不用负责?”
“吴琛,你找情人也犯不着这样自降身价吧,就是个澡堂搓脚的,还以为你眼界多高,看上哪个狐狸精呢。你不嫌丢人,我说出去都嫌恶心!”
啪——!
吴琛结结实实给了张瑶一耳光。
脸上浮起火辣的红肿,张瑶在阵阵耳鸣中颤颤巍巍地站稳。正喘着粗气,气急败坏要打回去,被吴琛一手制住。
耳边是呲牙咧嘴的尖叫,吴琛用几乎要折断的力道握着她手腕,夹着烟的那只手捏起一张相片。桌上四散开其他好几张偷拍的日常照,或亲昵或逗趣。指尖落下几点星星似的烟灰,又在接近那些前,如雪花般地消融开。
“这张拍得最好,”吴琛笑得很有意思,“显得他侧脸没那么瘦。”
被猛地丢开,张瑶踉踉跄跄,咬牙瞪着他。
吴琛坐回椅子上,往黑檀烟灰缸里弹烟,眼中恢复冷冰,“在我叫保安来之前,去旁边的秘书室把离婚协议签了。”
闻言,张瑶双眼猩红,疯一般地大笑起来,“吴琛……你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把那些照片人手一份……你给我等着,明天的头条就是你们吴家的丑闻……”
吴琛留给她一个决绝的侧脸,视线轻落在桌上玫瑰调的扩香藤条上,缓缓吐出口浊烟。
“可以,把安安的血型报告一起刊登上去,悬赏一百万,让她的亲生父亲来认领。”
只一句,张瑶刹住了全身的嚣焰,面如死水,瞳孔收缩。
整整一根烟的时间,空气安静得刺耳。
吴琛把烟头死死掐灭,直到没有一颗火星。他把那些相片锁进桌下的保险柜。离开前,在仍然僵硬着的张瑶旁边停留片刻,说:“昭告天下时记得多加一句。”
“不是情人。是爱人。”
停车场里,只身坐进轿车的吴琛打开了手机。
“喂,江颜。”
“上次你提过的找何清拍照的两个女生,通知她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去人事部办离职。”
电话那头的江颜立刻吱哇乱叫地八卦起来,吴琛简明扼要:
“告诉人事,这个月的薪资不用给。要是有意见,让她们去找自己的雇主。”
更衣室里,忙里偷闲的何清擦着汗,刚从铁柜里摸出手机,门口又有人招呼。
“三号,有人点。”
何清高声应一句,想到一整天都没看过消息,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机揣进兜里,随身带了出去。
最近降温,会所生意火热。忙乎了一天,看到客人是吴琛的那一刻,何清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走过去,稳着心跳,规矩地问好:“吴总。”
吴琛颔首,致以礼貌的微微一笑。
两人一前一后朝走廊尽头的里间走去。
半晌,何清慢了半步,正好碰上吴琛快步而来的肩膀。他心头一颤,在袖子下牵住吴琛的手指。
嘭,门一关,吴琛把何清拉入怀中,两人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抱了很久,久到足以融化整个寒冬的冰雪。吴琛心中无声地莺飞草长,鼻尖埋进何清的黑发,细嗅他身上悠远的甘草味,觉得自己误入了一个春天的美梦。
“累吗?”
何清蹭着他的脖子摇摇头,抬头,眼里有澄澈的光,“现在不累了。”
吴琛不语,低头亲了亲他微凉的嘴唇,疼惜地摸他耳际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像安抚一头温驯的小兽。
何清扣紧他另一只手,贴着吴琛,一扫疲惫地傻傻地笑,“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吴琛的手指滑到他下巴上,轻轻挑起,目光威胁地兴师问罪:“你说呢,你忘记了什么?”
何清明白过来,却也不认错,耍赖地仰着脸,哼哼唧唧索吻,试图蒙混过关。
扛了两秒,吴琛捏着他的下巴轻啄一口,义正词严下达指令:
“吃完再亲。”
小茶几上铺满了吴琛从附近粤菜馆打包来的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