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是看到秀树和枫都搏斗厮打中,才看到了秀树,春原的眼睛是红的,是湿润的,可脸还在死灰一片的阶段,还没有转变成完全的百分九十的痛苦和百分之十惊喜和感动。同时,本能的一点求生的希望在春原麻木了的眼睛里缓缓地跃动起。
看到秀树,他心里既高兴,又痛苦。高兴他没有遗弃自己。痛苦是被他看到自己最糟糕最糟糕的真面目。
秀树只看到他看似被遗弃的亲生儿子,实际上,他的遭遇,比秀树远看不到的狼藉。
春原看着枫都和秀树扭打在一起。
抬起的木长椅,砸落在枫都,翻到在一片长椅,枫都找出来了事先藏好一条长铁棍,就在秀树扑过来捶自己的时候,敲起来砸在秀树的面部——
被秀树的手肘挡住了,手骨沉重被一击。再次,擦面而过的是,险些被铁棍砸落。
春原想抓着疯了般的水见枫都的腿,枫都踩开了他的满是血迹的手指:“你应该知道,你和我失约的下场。”
春原苦笑:“是约定一块下地狱么?”
两个男人身上披满了鲜红,打斗中枫都面骨都裂了,这他才慢慢悠悠地把手伸到了身后,攥紧腰后面挂着的刀。
“看,背叛我,不就这样,”枫都俊美到血腥的面容,轻巧地说。
鲜红的血。
喷薄而出。
挡在面前的秀树,捂住春原的眼睛,“闭嘴。”
春原的头颅低下来,秀树给他披了一层血色的婚纱,春原看不到他们的浴血死斗。
春原的眼是血红的黑色,一直咬着牙关轻轻颤抖,浑身颤抖但是使不上一点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
“睡着了吗,笨蛋。”秀树掀开了满是他自己和枫都的血染了的婚纱,看到了春原的眼,伸出血手,去抹干净春原脸上涂积的血。结果抹了更红,红又抹。
像是第一次那样喊春原。觉得他呆,笨。
秀树扶着春原站起来,春原身上没这么流血,血全是秀树和枫都的。而身着染血婚纱的他就像是从地狱爬起来的新娘。
这时,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攥住了他的腿,春原看到地上躺着的枫都,闭紧眼,胸口紧急地起伏。枫都如同神明的俊美容颜,沾了一半的血,正在地上,双眼缓慢地睁开,诡恨地盯着他。
法制社会没人会痛下死手。
枫都盯着他。
春原没有理睬他,和负伤的秀树相互搀扶着出了教堂。
教堂外面,两人爬上了车,秀树满是血的手发动引擎,车上全是浓重的腥锈味。春原帮着他捂着伤口的血,“哥、哥,哥,”春原声音都在打结。
秀树的带血手指碰了一下春原结了血痂的眼睫。
“走。”秀树清峻,而带了几分温柔地,说,“带你过正常人的日子。”
“带我?和我……你和我?……吗?正常人的……?” 经历和目睹过刚才一番窒息折磨和血战,春原现在已经不再沉浸在可怖中,这时候,他抬起眼,颤栗着地问。
从开始的祷告神明救救我吧,到后来是,拉倒吧。不如一起下地狱吧。到现在,居然神明出现了,是他吗,这不是恶魔假扮的吗?
秀树身上满是血,不过还好,他峻气的脸在夜色中微微笑动。
“你笨,”
“也真时时令人……牵动心怀。”
秀树粘稠血色的指腹,擦挲在了春原原本苍白又沾了哀艳颜色的脸颊上。
孤独的世界。
原来还有另一个孤独的人。
结合在一起,不是两个孤独的人,是一对热恋的恋人了。
……
神明到来的日子。
一个月后。
鸟取县,是日本的一个僻静的城市。
春原每日上着高中的课程,学习,放学,回家。
晚上,春原打开电脑,连上网络,和秀树视频。
秀树在东京,处理家族的事情,除了不继续当圣子,还有许多的其他事情他要马上做。早早把属于他的家族任务做完了,他才能自由和春原在一起。
这是秀树许诺要带春原一起过正常人的生活。
春原被他藏在了非常少人流动的鸟取县,每日过着安慰的、白天上学,晚上回他居住的房子休息的日子。
周二和周五夜晚可以视频通话,周末秀树就会从东京来看春原。
春原把他租在学校外面的房子改成他喜欢的样子,房子里还有秀树的气息。秀树如果忙完东京的事情,那么两个人周末就有机会待在家里一整天。房间的被褥每周都会换洗,还是淡淡的味道,一种清新的、又怪诞的香气。或许是记忆中的固有的印象。
昨天的视频通话秀树告诉他,今天早上,秀树就会到。
于是周六早上八点时,在门铃按动后,春原高兴地去开门。
晚上,临时有应酬秀树回到来,去开门。
房间里,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