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劲秋皱了皱眉,“怎么可能!”
恶人先告状,气得周俊彤拿出手机,当场翻旧账。
“你看、你看!”
明晃晃屏幕简直要塞进厉劲秋眼睛里。
大作曲家夺过手机,就发现周俊彤浩浩荡荡的追问最上方,字句清楚的写着——
“保密,我才不告诉你,免得你跑来打扰我。”
“关机了,已死勿念。”
厉劲秋看着自己当时意气风发,准备去日本和钟应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登机前发送的最后消息。
他要是无声无息的被宁明志这老变态弄死了,大概他亲爱的妹妹,仍旧在生气愤怒好奇的等待:到底什么大事,我哥居然一点音讯也无?
厉劲秋无言以对,默默将手机还给周俊彤。
“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他神情痛苦复杂,认真反省自己的过错,“幸好这句话没成为我的遗言。”
不然太社死了,别人肯定以为他蓄意自杀。
周俊彤:?
差点提前留遗言的厉劲秋,回到家中打算重新做人。
他安安静静等钟应消息,顺便决定多多学习,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
曾经怎么都看不下去的课外读物《汉乐府全集》,成为了厉先生的睡前背诵篇章。
他连睡梦里都能闻到硝烟战火,能听到马嘶虎啸,奔走在山麓旷野,醉卧于沙场点兵。
千年乐府,诗篇繁复,浩渺的汉唐宇宙,在晦涩难懂极富韵律的字词里,为他编制了一场美梦。
他见杨柳依依,离人归乡,也见桃李满园,春晖四方。
那些黑白照片上模糊不清的面容,都有了梦里鲜艳的色彩。
他早已熟悉的沈先生,穿着月白色长衫,短发微微拢于耳后,见他走来,笑着对他说道——
嗡嗡嗡!
手机疯狂震动,厉劲秋从梦中惊醒,完全没能听到沈先生要说的话,只剩下一身起床气。
他恨不得恶龙咆哮,认真反省自己怎么不彻底关机。
“喂?”
他没好气的接起吵醒他的电话,想把手机对面的人怒骂一通,到底什么事需要打电话这么重要。
谁知,那边未语先笑。
“秋哥,你还在睡觉?”
钟应的声音满是不敢相信,“都下午了!”
厉劲秋的每一天,从下午开始。
钟应邀请他亲赴清泠湖学院,给他们初次排练的《千年乐府》给些专业指导意见和帮助。
厉劲秋就算头痛困倦,听到《千年乐府》和清泠湖学院,立马来了精神。
“好,我就来。”
绝不推脱,还想趁此机会一雪前耻,让曾经意见颇多的学生们,认真看看,什么是专家!
然而,厉劲秋满怀抱负,到达学院礼堂,才发现这次《千年乐府》的参与者不是学生,而是比他还专业的专家。
“鸿雁老师的琵琶,秋哥肯定听过,这次是她和大弟子胡乐一起,使用木兰琵琶登台。”
“方兰老师最近休假,没有教学任务,正好能拿起朝露。”
“编钟这边,我们请的是齐长询老师,他刚从澳大利亚表演回来,当时负责的就是表演团的编钟。”
钟应一一介绍,饶是平时跟国际大音乐家唇枪舌剑的厉劲秋,也恭敬地端起晚辈该有的态度,和众位大师们致礼。
名师出高徒,钟应不仅是樊成云的徒弟,他的琵琶、编钟、二胡,都是名家授课,亲自教学。
老师们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得意门生,放心的与他配合。
钟应主要承担着十弦琴与筑琴的演奏。
在遗音雅社首演之时,无法登上舞台的十三弦筑,总算等到了属于它的舞台。
厉劲秋安静站在台下,仰望众多民乐大师的合奏,聆听千古乐器绽放的响动,心中竟然升起了强烈的冲动。
这琴、这钟、这琵琶,由千百年前不知道的制琴师们斫制,历经战火别离,重新相聚,为的,就是奏响这一首首千古遗音。
诗词仍是千年前的诗词,乐曲却不再是凄凉哀婉的乐曲。
它们经过了繁华盛世诞生者的指尖,灌注了全新的蓬勃生命力,昭示着亘古不变的中华血液依然持续沸腾。
演奏结束,厉劲秋觉得刺眼,抬手去揉。
没等心中万千感慨,被他揉出眼帘,钟应就笑着过来给他派了新的任务。
“秋哥,刚才你听的,是遗音雅社的乐曲合奏,但是我们希望在这首合奏之前,能够由你帮忙谱写一曲交响。”
“好!”厉劲秋松开手,眨着眼问,“什么主题,什么乐器,你说,我马上动笔。”
天才的自信,令钟应笑出声来。
“乐器会按照现在的民乐乐团形式,添加小提琴、大提琴,对音色做一定的补充。你想加什么乐器都可以。”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