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沐修鹤神色不变,微微低头,眼中并无什么波澜,“我身边的护卫,哪有随意舍弃的道理。”
他还有些话没说出来:他们四人在庄内多年,早年服侍自己的日常起居,之后一直充当暗卫的角色。庄内的各种秘密,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即便他有意,他们四人也不可能被轻易放走。
这些没说出口的话,沐十四也知道,可他并未因此失落,反而早就将其自动转换为沐修鹤对他的承诺。
“庄主并不会轻易将我丢弃,真好……”沐十四的心底泛起阵阵愉悦,而这种情感,也很快从他的眼神中展现。
面对外人无论作风如何成熟稳重的十四,在与心上人私下相处时,总是主动将自己最真实柔软的一面展露出来,就像只粘人又热情的大型犬,努力把自己的一切向主人展现。
沐修鹤与人说话,总有注视着他人双眼的习惯,此时,自是没有错过十四流露出来的欣喜。他的眉目柔和了下来,继续说道:况且,我也不好伤了兰姨的心。”
与其余几名护卫不同,沐十四仍有近亲在世。而这位兰姨,正是他的娘亲,同时也是沐修鹤母亲当年的贴身婢女。当初,她嫁给了沐老庄主麾下的某个暗卫,两人感情极好,不久便诞下长女和幼子。作为他们二人的儿子,沐十四原可像他的姐姐一般,成为山庄的入门弟子,可天赋极佳的他偏偏就不愿意。四五岁时的沐十四就板着脸,对自己的娘亲说,想做少爷的护卫。
而这一做,就是差不多十年。
今日,沐修鹤本想借机试探出十四的心上人。在他原先的想法中,十四有了爱慕之人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他需要确定,这件佳事的背后有没有隐藏其他什么人的野心 ,是否会威胁到他的门派。
虽然他曾多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相信身边这四个男人,可他也需做好各种最坏的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洞察出一切与山庄相关的隐患——他这四个护卫的忠诚无需置疑,但他信不过站在他们身边的其他人。正如齐珞和他的未婚妻,青梅竹马,少年定情,但只要稍不留神,心志不够坚定,即被人趁虚而入,从此情断。
若是男人们仍受子蛊牵制,与他同生共死……
沐修鹤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沐修鹤觉得自己能经受得起任何背叛;可作为一派之主,他肩上的责任容不得半点疏漏。
“我本想找出你那位心仪之人。”年轻的庄主如实道,“还以为会是他。”
可沐修鹤连身边四个男人对他那多年的爱慕都看不出,怎可能猜对其他不相干的人。
“不是他,庄主。怎可能会是他”沐十四急切地否认,不想自己的名字跟其他人沾上,哪怕是片刻。“他没有庄主聪慧,也没有庄主的魄力,心智、武功、品行一切都比不上你,我怎可能心仪于他。”
沐修鹤淡笑着摇了摇头,“怎能单以我为标准。”就像在听什么玩笑话一样。
作为唯一一个年纪比沐修鹤小的近身护卫,沐十四在某些方面时常被主人当做弟弟般对待,换做是平时,就算被主人多看一眼都会令他心生雀跃,回味很久,但这种优待并不总是好的。
例如现在。
如果眼下与沐修鹤单独在庭院共处的是沐十一,即便是说出相似的话,也早就能把年轻的庄主挑逗得脸颊发红,直道胡闹不正经了。
“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嘴拙的沐十四只能这样重复着,似想以此证明自己的真诚。
“嗯。”沐修鹤心里却想:十四本就比自己年幼,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心思澄澈,为了一件小事,竟能激动成这样……罢了,毕竟是兰姨的血脉,以后他若遇到心仪之人,我也应帮衬一下。
“没有人,”沐十四紧盯着青年,“没有人能比庄主更好。”
有那么一瞬间,沐十四甚至想将内心这埋藏多年的爱慕一股脑说出来,让沐修鹤以看待一个成年男子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可内心的某种坚持让他忍下了:他的庄主这么好,应当配上最完美的告白。如今在这简陋的庭院中,简直是对对方的亵渎。
沐十四双目灼灼,仿佛带着无尽的虔诚与热情,仰视着身前主人那精致优雅的面容。从他的表情到肢体语言,无一不在显示出对沐修鹤的,浓烈又深沉的爱恋与依赖。
情不自禁般,沐修鹤的右手落在沐十四的头顶,轻柔地抚过他柔顺的头发。“这么大的人,别动不动就跪下。”
沐十四半阖着眼,微微蹭了蹭沐修鹤的掌心,咧嘴一笑,露出了虎牙。
“还有刚才你说的那个奖赏……”注意到对方的笑容,沐修鹤也嘴角微扬,原先想说那句话跟小孩子胡闹似的,不算数,可想想还是罢了。十四的这个奖赏,就等他下一次对自己提出什么实质性的愿望时,再替他实现吧。
想着想着,便又出了神。
沐十四刚刚某一瞬间的神情,让沐修鹤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个男人。
“我走后,少爷也可考虑让沐五和十四侍寝。但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