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柯的绷带在几天后就拆除了。当他带着淤青的右眼得以重见天日时,顾书轶也简略地讲完了《基督山伯爵》的大致情节。
这本书虽然是他很多年前读过的,但印象依旧深刻。在讲到唐泰斯挣脱了绑着铁球的裹尸布,从幽深的海平面下一跃而起,重获自由与新生时,莫柯的眼中迸发出令人心惊的光彩。
难以想象,这个身材瘦弱、性格怯懦的少年,也会露出如此坚定的神情。他急切地询问道:“您觉得,书里杜撰的故事,现实中有可能发生吗?真的,真的有人能成为唐泰斯吗?”
被那样灼热的目光注视着,顾书轶完全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一天下午,顾书轶被红毛堵在了那片小空地里。
监室里人多眼杂,红毛不好直接表现出他的欲求不满,而眼下就肆无忌惮了。他一手搂着顾书轶的腰,一手掐揉着对方诱人的臀部——以前顾书轶的屁股是窄瘦型的,现在却渐渐丰满起来,揉着手感特别好。
红毛用身体把顾书轶硬逼得靠上了墙壁,然后轻轻噬咬着他的唇瓣:“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让我碰,嗯?”
“你他妈跟条狗似的天天发情,你没够我还有够呢。”身为一个性欲比较旺盛的男人,顾书轶需要靠做爱来泄火,这也是他消减压力的方式。但像红毛那样天天都想做个两三次的,实在也太疯狂了,他这种三十多岁的根本无法奉陪。
“谁叫你长得挺爷们儿的,骨子里却是个狐狸精,成天一身骚味儿,让我看了就想干。”凑近了嗅着顾书轶身上的男性气息,红毛已经有点微硬了。他撩起男人的衣摆,把那条缀着四个字母标志的皮带给解开了,“啧,随便一条皮带都是的。干你这样的男人,真的特别有成就感。”
正在这时,两人身后却传来了轻微的响动。还没等顾书轶有所反应,红毛已经瞬间放开了他,警觉地朝传出声响的地方逼近。
“滚出来!”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德行,红毛的吼声阴沉又充满威慑力,仅仅三个字就让人头皮发紧。
片刻之后,瑟缩着肩膀的莫柯自拐角处走了出来。
顾书轶僵立在了原地。他不清楚莫柯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见了多少、看到了多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样的碰面非常尴尬。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我们莫小少爷啊。”午后的阳光下,青年的一头红发流淌着艳丽又嚣张的光泽。他微微颔首,状似亲昵地拍了拍莫柯的脸。在对方粉嫩的面颊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停顿了一会儿,突然毫无预兆地猛扇下去。
莫柯措手不及地挨了这一记掌掴,几乎被其中狠辣的力道给掀翻。他趔趄着还未站稳,红毛却已经揪紧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红毛的身材不算高壮,但对付莫柯却像提溜一只小鸡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地用十指扼住他的脖子,把他砸到了墙壁上。
呼吸困难的莫柯从喉咙深处发出“嗤、嗤”的声音,他不停地抠挠着红毛的手指,却始终只是徒劳。
红毛贴近了莫柯的耳廓,耳语似的用气声开口:“我和我的相好在这里亲热,你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敢用你的狗眼偷看?难不成,你在惦记我的人?”他的吐字一句比一句用力,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震得莫柯瑟瑟发抖。
“行了,放开他。”顾书轶看不下去了,上前强硬地扳住红毛的右臂,迫使他松开了一只手。
莫柯趁此机会,用双手同时揪扯红毛的指头,终于在窒息之前从束缚中挣脱出来,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咳喘着。
红毛没有再理他,而是侧过脸,用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他,表情堪称狰狞:“怎么,你们认识?”
“我不知道他是谁,”顾书轶依旧钳制着红毛的右臂,以防他再对莫柯动手,“但他只是个孩子,这样欺负他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一听顾书轶这样说,红毛转眼之间就恢复了满面嬉笑的神色。他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到男人腰上,搂住对方矫健修长的身体,散步一样悠闲地带着男人往外走:“这个你就别管了,我怎么对他都不算过分。但是你在这里得安安分分的,别乱招人,不然我也会欺负你的,明白吗?”
顾书轶根本没留神听红毛说了什么。他在脑中回想着对方刚才出手时的情形,和舒致在部队里习得的体系化的格斗技术相比,红毛的动作毫无章法可言,但却惊人地快、准、狠,仅仅几秒就可以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置于死地。如果他真的对谁起了杀心,那必然是招招致命。
在他看来,这个染着红发的青年绝对不是普通的流氓瘪三。
迈出空地时,顾书轶用余光瞟了莫柯一眼。少年依然半跪在角落里,含着泪水的双眸直勾勾地望向他,投来失望透顶、甚至有些怨愤的眼神。
连续好几天,莫柯都在躲着顾书轶。顾书轶觉得这样的行为孩子气得好笑,难不成这就是莫柯对他的报复?
直到他在走进阅览室时,一眼望见了那本厚重的红色硬皮书,正平平稳稳地摆在桌面上。
本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