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人活着到底是为了啥?」
「为了媳妇呗。」
啪!
说为了媳妇的那个年轻的小狱卒被那年长的老狱卒猛地一敲头。
「我说你整天就想着你媳妇的暖被窝啊!没出息!」
「师父诶,我这才刚娶了媳妇,这不是当然的吗」小狱卒觉得特别委屈,摸着脑袋说道。
「我刚刚是问你,这个人」老狱卒无奈地指向一间黑暗的牢房里坐在角落里的男人。
「我只听说他是逃了一年,最后被抓回来认罪的。」小狱卒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道。
「何苦呢。」老狱卒摇摇脑袋,走开了。小狱卒看着带自己的师父的背影,心想,难道是因为这男人死不认罪,所以师父觉得他愚蠢吗?
不过这倒也是。小狱卒撇撇嘴,心又想,谋反之罪谁会认啊,那可是要砍头的诶。听说这男人曾经是东南王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吧?都说最高贵是生在皇家,其次就是生在六王之家了——
那便是镇守京内、关中二府的关内王,镇守陵东、河运二府的河东王,镇守北上、河川二府的河北王,镇守青藏、内蒙二府的陇右王,镇守南阳、东淮二府的东南王,镇守桂岭、云南二府的岭南王。
可这么高贵的一位主子,居然摔坏了脑子去谋反
啧啧,真是上赶着寻死呢。小狱卒也摇头晃脑,将巡视路线走完,离开了这最底层的天牢。
贺神宇风听着唯一的脚步声远去,抬头看着潮湿冰冷的牢墙,疲惫地闭上眼。
逍遥了三年,遭遇二弟贺神沐云的背叛,逃了一年,终究还是逃不开这皇帝的阴谋。果然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在天牢最底层已经关了一个月。他听前来嘲笑他的年轻河东王说,贺神一族分家的子弟早已认罪,头也砍了。听说,血流了一地,行刑之处到现在都阴风不休,在等着他什么时候也下去吧?
是他的错,没有守住贺神一脉。皇帝早已不把他放在心上了,只说丢这儿关着,什么时候想死了,就认罪,再把头砍了。
贺神宇风轻声笑了笑,肮脏不已的手指狠狠地嵌入肉里,肆意生长而未修剪的指甲刺得手心血肉模糊,他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王爷」
模糊间,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王爷昨日喝多了酒,想必已是头痛欲裂,福云,快熬好醒酒汤,等王爷醒后,让他服下。』
『是,王妃。王妃,您』
『嗯?』
『您不亲自?』
『算了吧,福云。』贺神宇风迷糊间听到那声音苦笑,『就算我再怎么贴心,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为他再好也罢,入不得他眼,还会被他说惺惺作态,我何苦惹他不快。』
习武之人听力异于常人,贺神宇风感觉到那脚步异常小心轻盈,似乎是怕打扰他休息。但是,这样的小片段,被之后每天的享乐都忽略了。
靠着冰冷的墙壁猛地惊醒,贺神宇风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他看着空无一物的黑色墙壁,陷入永恒的沉默。牢房外微弱的火光传来,朦朦胧胧,竟莫名带进了一丝暖色。
「喂,吃饭了。」年轻小狱卒的声音传来,看着那一小碟水,一个冷硬的馒头,贺神宇风慢慢地挪过去,靠在牢门上。
「你说,你何苦在这里受罪呢。虽然砍头很疼,不过死了总比关这儿舒坦吧。」小狱卒看着贺神宇风的样子,实在不敢想象这曾经是个王爷——
武功被废的贺神宇风,生以为傲的俊美脸庞上划满刀痕,血肉绽开,极为恐怖。在牢里关久了,满身肮脏,身上有些伤口腐烂了,散发着臭气。
小狱卒突然觉得,就这模样,还不如去死呢。
贺神宇风看向小狱卒,毫无感情的眼神吓得小狱卒赶紧跑了。他脸上这几刀是河东王为了泄恨划的,一边划一边骂着,叫你们当初抢东南王之位!
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如今,是为什么要活着。他并不是说不出口那一句我认罪,而是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还未完成,不甘就这么死去。
四年前的逍遥生活犹在眼前,就如同昨日一般。他有时候觉得此刻只是在做梦,等真正睁开眼睛,他会看到一张张美艳的脸庞围在他身边,求着他的恩宠。还有一副总是带着隐忍和悲伤的面容,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
『王爷,明日,是王妃的生辰』
『那与本王无关。福云,以后那丑人的所有事情你都不要再跟我提起,记住了吗?』
『是』
管家是个好管家,还提醒他为自己的正王妃过个生辰。那日是四月一日,天气正好,初夏日光明媚,他正准备带着美人们去郊游呢。所以他绝不会浪费时间去为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什么生辰。
但是日子,却是好记得很。四月,又称清和月。于四月初一生,所以取名清和
似乎早已死去的心脏猛地惊跳起来。贺神宇风倚着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