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莎在他的发情期结束之后才离开。
这次她留下了她的联系方式,“之前有些不方便,” 小姑娘有些歉意地说,然后仔细地将她的终端编号录入他的终端。
她花了五天时间在这处宅子,让他担心她繁忙的日程是否会受到影响。不过看样子没有,因为她很快又活跃在电视上。
其实光靠看电视就能知道“其他情人”是个伪命题——至少目前为止还是如此。柏莎太过忙碌,她一天到晚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没有闲暇去再找一个情人。
商陆并没有刻意去寻找她,只是在切换频道时不经意地注意到她,然后在有她出现的画面中多停一会儿。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习惯时,商陆提醒着自己改掉了它。
柏莎不会给他打全息通话,连视频或者语音都没有。最多的是文字信息,播报她又去了哪里。多数消息看新闻就可以知道,少数是新闻中永远不会报道的。她在这方面的草率与粗心让他有时候担心会出问题。
“请您收看明天的CX-495频道呦!上午九点半到十点。” 这类消息也不少,商陆应允之后总会如期观看。
柏莎一定会准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有次她在节目上展示起她的语言能力。
“我的天真让我悲哭,生存是人人都必须扮演的滑稽戏。” 小alpha念到那一句,然后对着镜头笑起来,“‘滑稽’这个词真不好发音呀,您说对吗?”
她看起来在和节目里的人搭话,而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商陆怔了怔,几乎是不自觉地笑了。
他有时候也会登陆那些“外部禁止”的网站,在那些网站上总有违法犯禁的人乐于修改终端的消息传输系统,并且分享经验。
这些知识也被他忘记了,商陆花了些时间重新学习很多东西,然后他制作了一个程序插件。下次柏莎再发送那些“涉密消息”时发现它们在已读的几秒之后就被删掉了,抹得无影无踪。
她找到那个攻击程序——这种程序都被叫做攻击程序,尽管商陆制作的这个不带一点攻击性。商陆并没有刻意隐藏它,它的名字是一句话,“谨慎对您有益”。
终端很快收到了对那个程序的回应,一个大大的笑脸,消失的时候在他手腕上空制造了一小片电子烟花。程序没被删掉,孜孜不倦地在每一条不该出现的消息上发挥作用。
柏莎在三周以后再度光临。她带来了一枚纯黑色、半个指节长的芯片,将那东西接入商陆的监控手环。
“这样您的位置就会被干扰了。” 那双黑眼睛闪烁着自信又兴奋的光彩,“不会有人发觉的。”
她又在干些犯法的事——没办法,商陆的身份过于敏感,她随便干点什么就在违反规定。
但那又有什么呢。她就有这样的本事。
商陆伸出手任她把芯片植入手环。手环上亮起一瞬间的蓝光,随后回复了平静。他通过终端选择了一张脸,是个银发的omega。
“现在只有我能看到您真实的样子了。” 柏莎环住商陆的脖颈,兴高采烈,“我在我的终端上设置了屏蔽器。”
小alpha领他坐上她的飞车,那架车流线型,纯黑色,不是那种能在商业广告中看到的车型。
“很漂亮吧?” 柏莎跳上驾驶座,“是军事委员会的平民化产品,还没有正式投产。”
她一脚踏上油门,踩到最深。这架军工出身的机器爆发出巨大的推动力,把座位上的两个人都死死压在座椅上。周围的景物模糊失色,空间被超高速拉得扭曲。而小alpha在高速中快乐地放声大笑。她不好好踩油门,忽快忽慢,将飞车开得活像游乐园的过山车,让他们在其中颠簸不堪。她甚至关闭了震动缓解器。
还好这里没什么人,商陆想。否则按这个开车方法,第二天柏莎就会再上一次新闻。
商陆对这种高速意外的适应良好,下车时还有余力给她整理一下晃得乱七八糟的长发。柏莎自己也知道形象糟糕,她咯咯笑着把头发梳理好,跳下飞车。
她的宅邸周围显然相当空旷,或者称得上偏僻,否则不会在开这么久车之后还需要坐悬浮列车。这比近地飞行器更快,并且柏莎拥有自己的专列,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又花费了将近一小时。
离开贵宾通道时商陆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流淌蓝光的电子门在面前洞开,世界扑面而来。拖着闪光的飞车蚁群一般在高耸的楼宇间飞快穿梭,他们正在高空之中,脚下是透明的玻璃廊道。
他离开人世太久,对这些已经十分陌生。像人从黑暗中走到日光之下,总有一瞬感到炫目。
“我们走吧。” 柏莎亲昵地牵着他的手,让他切实地感到脚下仍有坚实的玻璃。通道尽头也停着一辆车,和刚刚那辆形状完全一样,但是颜色变成亮蓝色,像一尾美丽的游鱼。
她大概是想让他看看风景,因此打开了自动驾驶,和他一起窝在后排。她毛绒绒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