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阳洒在身上,李净之却完全感觉不到暖意,他手脚冰凉,脸色发白,熬了一晚上,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他捂着口鼻跑去暖杏阁,一路上已不见往日繁荣,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跑到暖杏阁大门前时,他气喘吁吁,撑着膝盖缓口气,又用手帕捂着口鼻,准备去叩紧闭的大门。
刚抬起手,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宋即出来了,他连忙往后退两步,闷在手帕里问:“城里发生瘟疫,你们没事吧?”
宋即拿眼斜他,“现在知道关心我们了,昨晚跑哪儿去了?”
李净之怂怂的,“在医馆。”
“行了,进来说吧。”宋即侧身给他让路,“你要再不回来,大哥又要去逮你了,现在正是事多的时候,你别惹他。”
李净之摇摇头,“我不进去了,我来是想告诉宋大哥,我要去山神庙了,感染的人都在那边。”
宋即奇怪地看着他,“我知道感染的人都在那边,你去干嘛?”
李净之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也被感染了。”
以前他是带着一腔愤懑想要离开宋沅,当做对宋沅的惩罚,可是现在,当真的要离开时,有可能是生离死别时,心里最多的还是不舍,就算宋沅喜欢的不是他,他还是好喜欢宋沅。
他又退了一步,“你跟宋大哥说一声吧,我不见他了,我先走了。”
他转身要跑,被宋即一把拉住。
吓得他连连挣扎,“你别离这么近啊,会感染你的,这不是开玩笑的,世伯已经死了!”
他眼眶红红的,喊着哭了起来,把宋即吓到了,宋即放开他,道:“城里是发生了瘟疫,但你不会被感染啊,大哥没告诉过你吗?不然他怎么放心你一晚上不回来。”
李净之本来还在抽泣,他现在就是很难过,世伯死了,过不了多久,伯母也会病发,自己也会。听到宋即的话之后,他顿住了,呆呆地问:“为什么我不会啊?”
宋即不敢走近了,道:“上次你中了砒霜,是大哥救的你,用自己的血,也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大哥的血确实解百毒,你可以理解为他百毒不侵。”
李净之彻底愣住了。
“所以,你喝过他的血,现在你也一样不会被感染。”
“你们……你们族人的血,都能解毒吗?你们族人都不会被感染吗?”李净之燃起一丝希望,也许……
“那倒不是,”宋即道,“只有大哥的血才行,剩下的人都会被感染,这不第一时间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了嘛,铺子也不开了。现在大家都在里面,打算出城。”
李净之在原地没动,宋沅忽然出现在门口,背着手,薄唇抿着,表示他很不高兴,他看着李净之道:“进来。”
李净之就乖乖进去了。
所有的鲛人都聚在暖杏阁里,大家也很担心,但是宋沅在,他们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他们无条件相信宋沅。
宋沅把李净之带进房里,捏着他的手腕,手指磨着上面的珍珠,深吸了口气,忍着怒火,语气平和道:“别乱跑,外面太危险了,等我们疏通关系打开城门,你跟我们一起走。”
“去哪里?”李净之问。
“沅海。”
李净之收回手,摇摇头,“我不走。”
宋沅有点生气了,“为什么?”
李净之如实道:“现在很多人感染了,也死了人,将来会死更多人,我身为医者没有自己逃命的道理。我想救他们,我不能走。”
“这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宋沅彻底生气了,“郢都只有你一个大夫吗?需要你冲锋陷阵?”
然后他问了一个实际的问题,“你想到办法救他们了吗?”
这才是重点,李净之确实毫无办法,但他辩解道:“我只是现在还没想到办法而已,我肯定能想到的。”
“等你想到,整城的人都死光了!”宋沅已经气急败坏了。
他突然变得很生气,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毫无意义,到了现在,李净之还是不听他的,之前承诺过会听话,全都听他的,全他妈是放屁!
他永远控制不了他,他们永远都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吵架。
他暴躁地在房里走了几步,李净之还从未见过这么暴躁的样子。
宋沅停下来,眼神阴鸷,“你必须走!”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李净之也是分毫不让。
“好,好!我也不想跟你讲什么道理了,你给我待在这里哪儿也别想去!”
李净之害怕极了,怕宋沅把他关起来,他连忙上去抱住他,“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好不好!”
宋沅回头看他,他才道:“你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吗?几年前,江平也发生过瘟疫,我爹在江平号称神医,当仁不让地冲在最前面,我也劝过他,江平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那么不怕死的往前冲,虚名真那么重要?”
他放开宋沅,垂手站着,像是陷入回忆,“我爹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