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传来邬典纳妾的消息,男人们提起来多为艳羡,娇妻美妾,左拥右抱,岂不美哉。
无人在意正室的强颜欢笑,如果脸上的笑少了,还要被议论日后肯定对妾室苛刻。
李净之不知道凤冬舟是用什么心境迎妾室进门的,是心如刀割,还是心如死灰。
接连下了几天大雪,小竹楼冷得跟冰窖似的,宋沅哄了好久李净之都没醒,他最近很嗜睡,总也睡不醒,人也蔫蔫儿的没精神,好像又轻了些,抱在怀里没重量。
好不容易把人弄醒了,他只抬了下眼皮又要睡去。
宋沅把他圈在怀里,揉着乳肉,之前能抓起来的一点也没了,他就捏着乳尖,问:“这里是不是太冷了?”
李净之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怪我疏忽了。”宋沅沉吟了一会儿,道:“去暖杏阁住吧,那里暖。”
李净之睁眼,“你去吗?”
“嗯。”
他向他靠近了些,“那好。”
在暖杏阁住的第一晚,李净之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但那时宋沅缠着他做,一次又一次往他穴心里送,他分不开心神去想别的,只难耐地抓着褥子,在宋沅身下一次次高潮,然后累得睡死过去。
宋沅每晚都要折腾他,比在小竹楼要勤得多,且是发了狠的那种,像故意把他搞得很累。
但事情总归瞒不住的。
有一晚他半夜惊醒,宋沅不在身边,房里很黑,却一点不安静,因为外面太吵了。
他赤着脚下床,随意裹了件衣服打开房门。
李净之这才见识到晚上的暖杏阁是什么样的。
原先他以为,暖杏阁就是个隐秘性较好的喝茶聊天听曲之所,可如果真是如此,要如何赚钱,要赚多久才能在柴房摆半屋子的金条。
这里是实打实的销金窟。
整个阁内一片欢腾,欢声笑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赌桌上的金银钱财堆成小山,美人美酒相伴,出手阔绰的人能得到最高的礼遇。
他也就想起来了,他来过这个地方的,只是那时他喝多了神智不清,不曾察觉,原来那就是暖杏阁。
他仰着脸在原地转了一圈,挑高的楼顶看得他晕眩,好像进入到一个虚幻空间,凡间的一切明文律例在这里都不适用,这里自成一派。
有人看到了他,然后向某个地方跑去,他知道宋沅很快就会回来,受了惊吓一样躲回床上。
果然,不久后,有人进来了,掀开了被子。
他双眼紧闭,感觉熟悉的手指抚在脸上,他听见宋沅的声音,“怎么醒了?”
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屋里很暗,但他能看到宋沅在暗中闪烁的眼,他害怕,越害怕就会靠宋沅越近,“做噩梦了,你不在。”
宋沅抱着他,抚着他的背,“喝点安神茶吗?”
“嗯。”
于是宋沅端了茶来喂他,喝下后他很快就困了,宋沅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见他睡着才出去。
李净之也就知道了,为什么宋沅说要他到暖杏阁住时,要先垂眉想一会儿,像在下决心。
他在向自己摊开一切,展示一个真正的宋沅。
他并非侠士,亦非善人,刚好相反,他为了赚钱上下行贿,在朝廷明令禁止的情况下开办赌场,却又不止是赌场,只要有钱,这里什么都有得玩。
至于玩疯了付不起钱的,要么断手断脚,要么签字画押,以后为他卖命,或者还有很多外人根本想象不到的事。
他不解释,好似平常那般与他说话,他问不问事情都是这样,如果问了,他坦白,并告诉他实情,如果不问,就当是默认,反正不管怎样,他必须接受。
从那以后,李净之每天都很早睡,就算睡不着睁着眼到天亮,也绝不走出房门。
外面的喧嚣与他无关,他可以是聋子是瞎子甚至是傻子,只要还在宋沅身边。
除夕时,暖杏阁歇业一天,自己人关起来吃顿热乎乎的饭,大大的圆桌坐了满满两桌子人,他们都吃素,各种素菜做出花儿来了,却特地为李净之准备了荤菜。
大家都对他很友善,没有人私下为难过他,他看着一张张年轻朝气的脸,显得稚嫩不经世事,忽然又觉得,他们有什么错呢?他们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只不过想自由自在地过活,而不是被当作可以随意虐杀的对象。
这无解。
吃完饭,宋沅照着人世习俗给每个人都发了压岁钱,然后带着李净之去泡汤。
帮他从头到脚洗一遍,洗得干干净净的,最后捏了一下他的脸,“过年了,不开心的事就留在今天,来年,希望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嗯,”李净之笑了,总算有了点生气,“阿沅,新年好。”
“新年好乖乖。”
忽然传来欢闹声,不大,也显得远,但李净之确实听到了。
他问:“什么声音啊?”
“他们在玩呢。”宋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