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时,宋沅蹙着眉道:“李大夫。”
李净之站在原地,双手拉着大门的门环,扭着头,叫了声:“宋大哥。”
他面上平静,心却飘了,激动得在云里滚来滚去。
过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记得我!
马上,李净之便发现了宋沅的不对劲,小跑两步,扶住他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了?”
宋沅借他的力站直了些,道:“一点小伤,我记得这附近有家医馆,就近来处理下,没想到碰到你。”
他扶着宋沅进屋,解释:“我在这儿当坐堂大夫。”
进了厢房内,他帮宋沅脱了上衣,露出光洁宽厚的上身,和那根本不能算做小伤的伤口。
一支利箭几乎穿胸而过。
箭头扎进肉里,箭尾留在胸前,应被生生折断过,只留了一点在外边,因此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只是流了不少血,把黑色的衣料侵湿,散发着阵阵血腥味儿。
李净之曾见过不少伤得更重的人,就算最后救不了在他面前咽气,他也能面不改色。
可是此时,他的手有些抖,胸口有些透不过气,看着宋沅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再没别的,忍不住心想:怎么这么能忍。
常人若是受了这样的伤,怕早就痛晕过去了。
他尽量平静地问:“怎么弄的?”
宋沅抬眼看了他一瞬,然后平视前方,漫不经心道:“不小心。”
这明显的敷衍让一向不喜与人争辩的李净之有些憋闷,他脱口而出:“你以为我会信?”
宋沅又看他,眼里多了几分冷意,“你不需要信,会治伤即可。”
他被噎得心里一紧,顿了下,便去备药拔箭。
在靠近心脏的地方拔箭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止不住血,危及性命,但李净之完全没有那些顾虑。
他一手拿着纱布,上面涂着膏药,按在伤口周围,一手捏着利箭尾部,手法极快地拔出,然后将药堵着伤口,再三下五除二包扎好,一滴血都没喷出来,只把纱布洇湿了一些。
而宋沅,只在拔箭那时哼了一声。
李净之看他疼得额头布满细汗,抽出自己平常用的棉帕给他擦拭,然后宋沅一抬头,俩人目光对上。
忽然,宋沅笑了下,笑得不明显,连嘴角都是平的,可李净之就是知道他笑了,他脸部肌肉放松了。
他更气了,这人十成十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再相见,他好心关心他为何受伤,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打定主意不理他,他又笑?笑屁!
李净之瞪着他。
宋沅迎着他气鼓鼓的目光道:“手法不错。”
李净之没理他,一副“用你说”的表情转身去收拾沾血的箭头。
这箭头看着不像长弓用的,更像是弩,上头还刻着花纹,只是沾着血看不清楚。他用棉帕将箭头包好,打算自己去打听打听。
这种深度的伤口根本不可能是宋沅说的不小心,这是奔着让他死去的。
还没来得及偷偷将棉帕塞进怀里,身后伸出一只手将他手里的东西攥住,他死死抓着,还是不及对方力气大,被抢走了。
他气呼呼地将一盆血水端去倒掉,回来时见宋沅龇牙咧嘴地穿衣服,看到他就立马控制住了表情,成了面瘫。
他走过去帮他穿血衣,帮他系好腰带,再整理好,道:“别乱动,最好卧床休息,要不我差人去请西月姑娘来接你,或者你暂时住这儿,让西月姑娘送些换洗衣物过来。”
宋沅睨他,“你跟西月很熟?”
“不熟。”是你跟她很熟。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宋沅的目光从下往上,却给了李净之很大的压迫感。
他缓缓开口,“进城便听闻曹掌柜得了位神医,短短两月赚了不少钱,便是你?”
李净之侧着身子不和他对视,“我哪是神医,是掌柜的过誉了。”
一阵沉默。
一会儿,宋沅又说:“有点渴。”
李净之便去给他倒水,宋沅也跟着出了厢房,在医馆内到处看看。
医馆不大,前堂一眼就能看完,后院也不大,用来晒药材的,有两间厢房,用来做检查的,宋沅就是从其中一间出来,连着后院的角落里还有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锁着。
宋沅看着那黑漆漆的锁头。
医馆内所有房间都开着,唯有这间锁了。
李净之倒好水,过去扶着宋沅,想说他受了伤能不能老实点,别到处乱跑。
他还没说话,宋沅倒先问了:“这间怎么锁了?”
好奇得有点多。
李净之看他一张病态的脸,心里有点软,道:“掌柜的偶尔会在这儿过夜。”
随着他的搀扶,宋沅坐下,喝了口水,道:“曹掌柜在郢都也是叫得上号的富人,怎会住这么简陋偏僻的医馆。”
李净之怒了,“这里怎么简陋偏僻了,该有的都有,比我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