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片安静的漆黑,我借用魔杖的光可以勉强看清前面的路,走了一会儿之后,我发现了一条石头砌成的向下的台阶,一共三十格,走到平面之后,我发现地砖上都是不同的蛇组成的图案,有的是一条正在吐信子的蛇,有的是两条交尾的蛇,还有的是刚破蛋而出的小蛇。
正当我低头查看地砖的时候,隐约的嘶嘶声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难道不该都死了么?巴罗都死了好几百年了,难道他的蛇还能活着?
嘶嘶声越来越响,从上面传来的。
我缓缓抬头,银色的微弱的光下,一条两人也无法合抱的巨蛇正在吐着信子,淡黄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
“啊!”我心脏骤停,大叫一声就开始往后跑,它滑动着,不紧不慢地追了上来。
我忍不住一道魔咒打了过去,黑暗之中我看不清它的反应,但它吐息时发出的嘶嘶声依旧无处不在。我的心跳到喉咙口,连滚带爬地跑上台阶,发现门打不开!
巴罗说这里是入口。入口是不可能从里面打开的。
我背靠着门,看见它冲我张开嘴,发出嘶哑的吐气声。
巴罗说过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带硫磺。我带了一些,都装在口袋里,干脆全部倒在它的脸上,淡黄色的粉末飞得到处都是,我被呛得直流泪,只听见它一声尖叫着的嘶鸣,突然化作粉尘,不见了。
我惊魂未定地在台阶上坐了好一阵,确保入口没办法从里面打开,只能壮着胆子往前面走。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没有人会发现我失踪的,在这里坐一整夜也不是个好决定,没人知道我在这里。与其让别的学生在数百年之后发现一具枯坐的白骨,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找到蛇皮的同时还能从前面出去。
往后的路没有任何异样了,安静,死一般的安静,穿过一条狭长的通往黑暗的过道之后,道路突然变得宽广,四周环顾一圈,就会发现一个空心的洞口,洞口里就摆着密密麻麻的成百上千个笼子,走近一看,里面都是蛇的白骨。
我花了好久,在第七排从左往右数的第十九个笼子里发现了斜体的“东方花尾斜鳞蛇”字样,我打开了笼子,捡走了里面的蛇皮,把笼子关上,用羊皮纸包好蛇皮放在了一个布袋里,再把布袋揣进内兜,顺着密道的方向接着往前走。
用不了几分钟的路程,密道成了一段黑漆漆的上坡道,墙上有各种各样奇怪的雕饰,画面血腥,反复出现一个头发由许多条小蛇组成的女人,我猜画的是一个和美杜莎屠杀的故事,也许这是巴罗的风格。
又过了一会儿,墙上的壁画随着故事的结束而告一段落。墙壁变成一片狼藉——都被刻意毁坏的样子,迎着魔杖的光细细观察,隐约可见上面画的是一位穿着裙子的高个子姑娘,脖颈纤长,容貌美丽,长长的卷发披在后背,宝石一般熠熠生辉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半垂着,嘴角噙着略带高傲的微笑,手里捧着一本书,金色的小鸟停驻在她的肩膀上,一切鲜花为她盛放。
海伦娜。每一幅作品都是海伦娜。微笑的,哭泣的,期待的,出神的,各种神态的海伦娜。布景也各有特色,鲜花盛开或者大雨倾盆的场景都有,更多的是在书架或者书桌前。毁坏的痕迹也深浅不一,有的被魔咒直接划破了脸,有的身体大半被涂成了黑色,也有的几近完好无损,像是天灾降临之后的幸存者。
爱并不是一种太过高贵的感情,它和很多负面的情绪共生。
我不知道该如何感慨这种扭曲而绝望的爱,只能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走到了道路的尽头,摸了摸门把手,只听见“咔咔”一声锁开的声音,拉动了沉重的门。
迎接我的是被夜里的露水打湿的草地。这里是室外了,离温室不远,我可以看见它的一个角。
夜色寂静,我怀揣着一块死去百年的蛇皮,感觉恍如隔世,直到我被夜里的寒风撞了个满怀。
我搓着手回到城堡里,刚刚走到楼梯上就感觉一阵旋风冲了过来,一个人握住了我的肩膀。
我吓了一大跳。
“你去哪里了!”布莱克的脸色糟糕至极,手指紧紧地卡住我,让我不能动弹。
因为紧张,也因为惊吓,我说不出话来,半天只能艰难地憋出一句:“……什么?”
他情绪激烈地喘着气,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级长巡夜。”
“巡夜会突然从地图上不见?”他晃了晃我的肩膀,像是能把真话从我嘴里抖出来似的,“地图,地图不可能说谎。”
啊。活点地图。我知道那是什么,我骗不了人,并且我感觉我不能再对他隐瞒更多,稍微透露一点真话,然后就能把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瞒过去。
“事实上,”我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我刚刚找到了一条密道。”
他的脸色缓和了。“密道?”
“嗯……”我挣脱开他的手,做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眼神闪躲,“不要告诉其他人。”
他不解,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