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该想些别的。我努力把自己从当时的回忆里挣脱开。多想想迷情剂,它很重要。
多想想他们后来的命运。这个更重要。
出于某种不死心的顽固,我在当天傍晚又找到了格雷夫人,询问她知不知道献祭和东方花尾斜鳞蛇。
“我不知道。”她照例漂浮在半空,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背后,美丽而忧愁的眉间出现了些许的不耐烦,“我想你问错了人。”
我坦然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我只是想问一下,哪里能找到它的蛇皮,”停顿片刻又礼数周全地开口,“无论如何,谢谢您的回答。”
她摆摆手,悬空穿墙而过,大概是重新回到拉文克劳的塔楼里去了。不止一次地,我在晚上看见她坐在书架上发呆,正对着她母亲的雕像,鬼魂的眼神空无一物,吓到过不少夜归的低年级学生——海伦娜只要一听到声音就会迅速地躲起来,消失好一阵才再度出现。
看来这条路走不通。我正琢磨着怎么弄到禁书批准字条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你要东方花尾斜鳞蛇的蛇皮做什么?”
我回过头一看,血人巴罗漂浮在刚刚海伦娜所在的位置,银色的身躯被残破的衣衫覆盖,手和脚商都缠着血迹斑斑的镣铐,乍一看颇像蛇死去后放久的尸体。
“您知道?”
“先回答我的问题。”他傲慢地指出。
“我……我打算写一篇论文。魔药方面的,制毒相关。六年级的魔药课比以前更难了,”这是真的,为了让谎言滴水不漏,必须往里面不断掺真话,“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了东方花尾斜鳞蛇,据说它拥有剧毒,就对它产生了好奇。”
他不语。像是在考量我话里的真实性。我以为他还要再多加追究,他开口了。
“你衣襟上的是蓝银玫瑰么?”他空洞的双眼突然有了神采。
我点头。“是的,先生。”
这是我随手用魔杖变出来然后别在衣襟上的,纯粹是装饰目的,所有拉文克劳的级长几乎都有这种习惯。
“我知道的,你们拉文克劳的习惯是把蓝银玫瑰献给拉文克劳女士,表达的是对智慧的尊重,”他的声音听上去沙哑至极,像是一本落满灰尘的书,“但没有人知道,发明咒语的人是海伦娜。”
“她是第一个把蓝银玫瑰献给她母亲的人。”
我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个久远的故事,仿佛眼前能看到一个小女孩献宝似的把自己变出的蓝银玫瑰递给美丽高贵的母亲。那时候母亲是她世界里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神,她安心地活在母亲的光环之下,像是雏鸟依偎着成鸟,一切风雨都被挡在外面。她还没有想要超越母亲的野心,从母亲天神一般高高在上又无微不至的爱里拼命汲取营养。
血人巴罗看着那朵盛开的蓝银玫瑰,用目光反复描绘着它深蓝色的花瓣和花瓣周围淡银色的边,停顿了片刻,狰狞的脸颊微微抽动,像是笑了一下,转而继续说。“很美丽的植物,不是么?我第一次见到蓝银玫瑰的时候就想,能创造出这种植物的人,灵魂也一定非常美丽。”
美丽永远是短暂的。这是世间万物的通病。蓝银玫瑰只能维持一整个昼夜。
“这些都是拉文克劳女士病入膏肓时告诉我的,”他继续说,像是想要在脑海里拂去更多积累的灰尘,“她知道我有多么爱海伦娜,所以拉文克劳女士委托我去找她回来。你看,”他晃动了一下手上的枷锁,苦笑一声,跌入深渊一般,“看看我都做了什么好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已经是几百年前就既定的悲剧了,伸手把衣襟上的玫瑰摘了下来,向他递了过去。“如果你想要蓝银玫瑰,这一朵可以给你。”
他半透明的手穿过,我忽而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把花放在这里吧。谢谢你,我想我已经收到了。”他指了指旁边的窗台,目光在唯一一朵属于他的蓝银玫瑰上停顿了很长时间,声音开始颤抖,“它真的很美,不是么?”
我忽然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幽灵,而是一整座荒凉的废墟。“是的,它很美。”
良久,他收回目光。“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我感激至极。他肯定发现了我在用蓝银玫瑰贿赂他。只是他甘愿受贿。
“东方花尾斜鳞蛇,”他继续说道,“我在霍格沃茨时,曾经在地窖里开辟过一个狭长的密道,通往一间用来豢养蛇的房间,那里面就有东方花尾斜鳞蛇。”
我突然感觉这是个机会。“请问它在哪里?我想要它的蛇皮。”
“地窖里有一尊我生前的雕像,”他又苦笑一声,“当时我还不是现在这样。你去地窖的走廊里找到那一尊披着垫肩披风、胸口绣着巨蛇的青铜雕像。那后面就是密道的入口。进去之后笔直往前走,就能到达那个养蛇的房间——现在应该都是尸体了,建议你带一点硫磺,如果你害怕的话。那里面就有你要的东西,笼子上会有相应的标识。出口在房间的另一端,需要走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