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站在摇床前,伸出手指挨了挨梁初一鼓一鼓呼着气的腮帮子。
小家伙很是敏感,马上就睁开了眼睛,却没有放声大哭,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慢悠悠地四处转着,寻找作恶之人,结果却看到,眼前的正是那个自己最熟悉的脸,又无奈地重新闭上了眼睛,不理他。
这前后一番动作,看着似乎比云清这个当爹的还要成熟地多。
让人很失落……
“梁枫,我发现咱儿子不仅脸长得像你,连性格也像你,又懒又傲气,哎,真是……”
云清歪着小脑袋看向梁枫,同时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梁枫眉头微挑,他刚刚也一直在旁边看小夫郎欺负小家伙,这会儿,再听到这话,真是要直接笑得捂住肚子。
“宝贝儿,你可不能仗着他不会说话,就颠倒黑白啊,人家现在才两个月不到,正常应该就是整天到晚睡觉的,你这打扰人家睡觉,还污蔑人家品性,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闻言,云清脸颊微红,但转瞬,就反应极快地辩解道,“我不是真君子,我是小哥儿。”
大有一副我不讲理,我最有理的架势。
小夫郎生完孩子后,还是这么可爱,一副烂漫模样,梁枫哪里舍得跟他较真?
“是,反正不管怎样,我的宝贝儿小夫郎永远是对的,管他欺负的是谁,就算是我儿子也不行。”
“道理是对的,但是你说谁欺负人了,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云清走到他近前,长腿一跨,便坐到了他身上,抬手轻轻揪住他的耳朵,瞪着大眼睛威胁。
梁枫眼珠子都瞪大了,小夫郎居然主动了。
他赶紧伸手揽住怀中人,生完孩子后已经日渐清减下去的腰身,脸上表情诚恳,连连道,“没有欺负,没有欺负,我的大宝贝儿纡尊降贵,碰那臭小子两下,怎么能叫欺负呢,这是关心、是爱抚、是一颗慈爱的心。”
听梁枫这么故意逗人的话,云清也很给面子地笑倒在了他的怀里,一手捂住嘴巴,脑袋倚着他宽厚的肩膀,低声笑个不停。
就在这时,旁边不远的摇床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嚎叫声。
云清赶紧停下笑,从梁枫身上起来,往梁初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小家伙嚎完一声后,就没了动静,一双黑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云清有点懵,然后赶紧先伸手探了探小家伙的裤裆,他当初也是一手把云辰带大的,因此这会儿,还算有经验。
“不应该吧,不是刚拉过吗?”梁枫也走过来,疑惑问道。
“确实,没湿。”云清点点头,把被子和尿片重新掩好,却依旧拧着秀眉,“那咱儿子刚刚嚎什么呢,这孩子平时也不爱哭啊!”
梁枫摸着下巴,转了转了转眼珠子。
接着眉头一挑,便恍然大悟了,似笑非笑道,“他该不会是嫌咱们说话,打扰到他睡觉了吧,要不然就是嫌咱们自己说话,没陪他?”
听了他的分析,云清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丝裂开,这么点大的孩子能想这么多……
不过,他再次低头看了看摇床,却见梁初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双手握着小粉拳,分放在脑袋边,鼻子一吸一吸,面色舒然的样子,他又觉得梁枫的胡乱瞎猜,可能还真有几分道理。
啧……
孩子果然是甜蜜的烦恼啊,这么想着,云清的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了温柔到会发光的笑容!
到了腊月二十,慈溪书院终于开始正式放年假,云辰这一整年,除了书院每旬末的单天假,夜就只有年尾的这次长假,从腊月二十一直到来年的正月十五,有二十多天。
按大周朝惯例,中间其实还有两次长达十天的农忙假和授衣假,但这是只给农家出生的学子和外地学子的,分别让他们于五月最农忙的时候回家务农,以及九月快要入冬之际,回家准备保暖衣物。
云辰商户出身,又住在本地,这个假期自然就只当不存在了,真的是一整年都没有放松的时候。
不仅是他,还有其他更多学子,同样小小年纪,就必须要耐住这般寂寞,为着不明朗的前路,连续多少年夙兴夜寐,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苦读,方能万里挑一走到会试前,但这,也仍然只是个开始而已。
梁枫不禁心中暗赞,这个时代的一部分读书人,真的很了不起。
云辰憋得有点难受,轻轻推开小窗户,刚露出一道缝,就是一道寒风扑面而来,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刚才还昏沉沉的脑袋,也立刻清醒了过来。
梁枫见状,轻声笑道,“就这样开着吧,这里面炉子点的太久,透点风好,别待会大家都中毒了。”
这次他们还是坐船回的同安,因着冬天江面风实在太大,云辰也就没有像来时一样搬张凳子坐在甲板上装逼了,一家人都在最大的那个船舱里围炉烤火,等吃过午饭,睡一觉,他们差不多就能到家了。
云辰拿过旁边架子上的皮裘围住自己,靠坐在窗边,看江面水波涌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