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荨朝宋珩看了一眼,冷笑道:我不近人情?朝廷是准了阴炽军穿甲,可兵部并没有炼制这批铠甲,户部也没拨下这批炼甲的军费,我们自己开炉,所用的一分一毫都是从北境军的军费里抠出来的,还要加上人力物力
沈将军不必再说,我换便是。谢瑾微微一笑,出声道。
宋珩哽了一下,悻悻把大家都是一家这句话咽了回去。
沈荨点点头,还有,阴炽军从今日起不再出关,滦河一带的行动暂时停止。
为何?谢瑾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之前阴炽军的出征计划,是征得沈将军同意的。
我改主意了。沈荨只说了一声,扭转头便要回帐,谢瑾忽上前一步,拦住她去路。
阴炽军只要再拿下一场胜利,朝廷之前下拨军饷的承诺便能兑现。他声音冷冽,颀长的身形挡在她身前,整个人像一柄隐在鞘内的利剑一般,但隐忍的锋芒却掩盖不住破匣而出,像乌云压城的天边透出的那一抹最深透辽远的光。
沈将军在这个时候停止了阴炽军的出征,是何意?他寒声问道,面具下幽深的眸子紧紧凝在面前人的脸上。
一边的几人都明显感到两人之间暗流涌动,不安地相互看了一眼。
李覆的嘴角动了动,想替前主帅说上两句,但犹豫了一下,最终没开口。
只宋珩不怕死地火上浇油,之前阴炽军的一些军功,沈将军就压下来没往上报,现下又不许阴炽军再进一步,大概是看不得阴炽军
住嘴!崔宴喝道,狠狠剜了他一眼,目光转到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身上。
谢瑾没说话,唇角微微挑着,是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
沈荨漠然地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压军功也好,暂时停止阴炽军的行动也好,一切都是从大局考虑出发,我如今是北境军主帅,没有必要把每个决定的理由都告诉你们吧?
她毫不示弱地盯着谢瑾,说的话却是回答宋珩等人明里暗里的诘问。
两人静静对持着,一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冷了,李覆想打圆场,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半晌,谢瑾点点头,沈将军,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就好了。沈荨转开脸,话音刚落,谢瑾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拽着她便往大帐内走。
凌芷低呼一声,上前一步,崔宴止道:凌将军!
凌芷朝宋珩看一眼,宋珩摸摸头,神色有些懊恼。
叫你多嘴挑拨! 凌芷瞪他一眼,紧张地看了看已经进了大帐的两人,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宋珩伸着脖子往大帐内瞧,这时帐帘被一只手臂一拨,垂下来掩了个严严实实。
片刻后里头传来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李覆一急,往前跨了两步,想冲进去劝架,崔宴再次将他一拦,别进去,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他说罢,唇边隐隐现出一丝笑意,沈将军和谢统领从小打到大,不会有什么事儿,都散了吧。
这倒是,李覆愣了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几年前在獒龙沟也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始掐架。
气氛松快了些,几人一时都没离开,嘴里说着闲话,眼光不断往大帐紧闭的帘子跟前飘。
大帐里的风光却完全与众人的想象背道而驰,这会儿沈荨正被人抱坐在长案上,因一时不慎被带落的几件狼牙拍、勾杆、铁蒺藜等防具乱七八糟地堆散在长案的案角和地上。
方才便是这几件器具被甩落之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两人一时不敢动弹,沈将军的手臂环在谢统领的肩上,掐着他后颈上的肌肤。
你疯了?有人闯进来怎么办?她贴着他的耳根悄声埋怨。
谢瑾双臂撑在案上,身体前倾迎合着她的拥抱,低低笑道:十多天没见了,你不想我么?
不想。沈荨嘴硬,片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寻到他唇角挨了过去,他由她亲着,然后含着她下唇吮了一下。
沈荨双脚在案下一晃一晃的,摸着他的后衣领上镶的一圈狐毛,这次没受什么伤吧?
谢瑾鼻尖贴着她的侧脸,让脸上的面具冰着她,他现在发现,她似乎挺喜欢这样。
受没受伤,你亲自检验一下就好了,他一只手抚在她腰间,又缓缓顺着腰臀曲线往下抚,从她长袍的开岔处伸进去,隔着中裤捏了一下她的大腿,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回家么?
沈荨转着眼珠想了想,能抽出几个时辰,但呆不了多久。
谢瑾点头,好,那我先过去等着你。说完,搂紧她的腰肢偏头吻过去。
沈荨眼角瞟着帐帘,扯着他脑后的的头发,含混不清地说:好了好了啊,差不多了
她不安地在案上扭动了一下身子,案角边上几只摇摇欲坠的铁木角被晃落跌下去,正好撞到地上的狼牙拍上,再次发出一阵声响。
尽管声音轻微,还是被帐外竖起耳朵的人捕捉到了,崔宴神色不动,若有似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