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松田一郎捂住脖颈迅速后滚翻,瞿清决到底是用不惯太刀,一击未中,再进攻就落了下风,松田一郎抽出肋下的打刀和胁差疯狂反击,室外潜藏的倭寇破窗而入,一切都发生地目不暇接。
瞿清恒只觉满腔惊恐都堵在胸口,来不及尖叫,忽见瞿清决在打斗中旋身掀袍,自后腰掏出火铳,轰然一声将两个倭寇射得血肉模糊,后面的器具墙皮同样化为齑粉,在室内用火铳声音震天动地,瞿清恒心知瞒不住了,这是最下的下策,那群清流狗会闻着味儿过来查他们,彻底掀翻瞿家。
“瞿清恒!杀我你们通通完蛋!我,幕府将军松田一郎!天皇会拿瞿家男女老少给我陪葬!”松田一郎跟瞿清决近身搏斗,意外发现他左臂上的旧伤,举起胁差狠狠捣进去,瞿清决痛得汗水横流,额头爆起青筋,咬紧牙关奋力抵抗。
“放我走!我原谅你们,我们,瞿家,在浙江相互照应,给我们好处,我们稳住你们的地位,双赢,双赢!不然一起死!”
他和瞿清决在地上翻滚,如最原始的野兽拼命搏斗,两刀互砍火花四溅,针尖对麦芒,长刀施展不开,最后只剩下近身劈刺用的小匕首,瞿清决暂时占据上风,双臂压制他肩颈,匕首一寸寸刺向他喉咙,他反握瞿清决双拳,拼劲全身力气阻碍匕首的进势。
僵持不下,四手剧烈颤动,眼看瞿清决的气力要耗光,他张开干裂的唇,说:“哥,瞿家人,死也不做叛国贼。”
瞿清恒满脸都是泪,忽然暴喝而起,从血泊中抄起大刀劈向松田一郎面门,一刀一刀又是一刀,劈砍划刺血肉横飞,他闭眼大叫,发了疯地行凶。
“行了哥,停!停下!”瞿清决一脚踢飞他的刀:“醒醒!哥!你是人,不是畜牲。”
瞿清恒惊魂未定,涕泪纵横的脸抽搐着,两眼空洞:“来了,他们来了……”
脚步声急匆匆靠近,撞开推拉门,游沢闯进来,孙善正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竹林外,大队官兵逐渐聚拢。室内受伤的倭寇试图从窗口逃脱,血迹拖出长痕,游沢兴奋大叫:“通倭!瞿清决通倭了!快来人……”
一泓雪光闪逝,瞿清决手起刀落,游沢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脖颈下的切口汩汩冒血。快到不可思议,室内寂静无声。
“仲,仲雅,你杀了……”瞿清恒惊恐地后退,被蒲团绊倒,一屁股跌坐到血泊里,瞿清决手持数珠丸恒次,好刀不挂血,血滴如珊瑚珠一般滴滴答答滚落,剑尖旋转,指向孙善正喉头。
“你就是那个内奸。”
瞿清决说完这一句,停顿片刻,不放过他神情中任何细微变化。
“孙善正,你明知道康王身体不好,他在位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做摄政王?连十年都不能等?”
孙善正不说话,脸上横亘一道溅射状血迹,眼中闪动奇异的光,若疯痴若欢狂,紧紧摄住瞿清决,就像一个男人在大地上跋涉多年,终于寻到了今生的至美。
“不准再用这种眼神看我!”瞿清决忽然大吼,他从他的眼睛望至嘴唇,再到握刀的手,刀身寒芒一路延伸到自己的颈上,在轻微颤抖,他似笑非笑,收敛了眼中的贪婪,主动把身后的门关死。
“游沢和铃木,何时开始联手的?是不是你指使的?说!”
孙善正道:“我不知道。”
“你以为我没拿到证据?昨日我在铃木的老巢,发现了他跟游沢的通信,还有数封未署名的狂草,孙善正,你告诉我,这世间能把《书谱》练到十成火候的,除你以外还有谁!”
“单凭字迹就判断通倭?未免太草率,真正通倭的人会万分小心,生怕留下把柄,不可能露出明显的马脚。”
瞿清决冷笑:“事实就这么出人意表,昨日我军闪电作战,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倭寇来不及焚烧机密信件,就算要焚烧,呵,他们又不是你的爹,不会替你擦屁股,你们那些谋反的信自然大白于天下。
你还不承认吗孙善正?等我把信带到京城呈上朝堂,再让两京十三省的瞿党人帮你大肆宣扬一番,必能叫你这才子的名声彻底臭了!”
孙善正从容淡定:“为何不直接去?为何要提前告诉我?莫非你有其他计划?直接说吧。”
哐当一声,数珠丸恒次被扔到松田一郎的尸首边,血花四溅,剑身微微嗡鸣,瞿清决扫落桌面上的茶具汤釜,扶兄长坐上去,自己也大马金刀地坐下,缓然掸掸袍摆:“那要看你能给我们什么了。”
“你们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的是命数。如今倒瞿早已是民心所向,除了瞿清决你身上还有文章可作,其他人,我无能为力。”
瞿清决没想到他竟然毫无保留地说了实话,瞿家的两大支柱,首辅瞿云川,小阁老瞿清恒,在民间确实已被判定为恶贯满盈之人,无法挽回,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管到了什么境地,想肃清君侧彻底改制,或单纯做表面功夫儆给天下看,瞿家都是要被诛杀的。
“难道你没想过……”瞿清决说出那两个字:“逼宫?”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