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预想到了冯其辉和掮客男人进行沟通的情况,这通电话也属实来得太早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已经打草惊蛇,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让他接。”
季斯年当机立断,一个眼神下去,在场的人迅速动起来。
电话被从篮子里抓出来,滑到桌子中央。审讯桌前的电子提示板被飞速放下。原本沾在角落的低级军官冲到掮客身边,“咔哒”一声拉开枪栓,把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好好配合,老实点!”
“年哥,”宋念回过神,有些焦急地盯着桌子上不停震动的通讯器,猛地把alpha往外一推:“我没事,你快进去。”
“等我。”
机会稍纵即逝,alpha来不及多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宋念一眼。他带着枪茧的粗热指节蹭过Omega微凉的皮肤,轻轻一点,一触即分,随即大步流星地走进单面玻璃间。
公放打开,接听键被按下。
宋念坐回椅子上,带上了耳麦。掮客按照提示板上的内容开始说活,一个慢条斯理、夹杂着嘈杂背景音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带着被怠慢的不耐烦。
宋念听到了冯其辉的声音。
某种模糊而遥远的恐惧从记忆和现实的缝隙中涌来,从模糊的阴影逐渐凝聚成实体,像是塞满了沉甸甸的麻袋,沉沉绑在他的脚踝上,拽着Omega沉向湖底。
宋念的手心控制不住地冒汗,周围的声音和场景开始掺杂起乱糟糟的灰色麻点,融化成嗡嗡做响的噪音。
没事的。宋念对自己说。他不在这里。
Omega掐住自己的手心,定了定神,望着季斯年被单面玻璃折射得有些变形的脸,深吸一口气。
通话还在继续。
冯其辉朝着掮客提了出新的要求,在看到提示板上的回答后,掮客表情一惊,一时间愣在原地,竟然说不出话来。
声音间断了两秒。
“这个要求不难办吧?”冯其辉低沉的嗓音被扩音器无限放大,“怎么不说话了。”
宋念把纸杯凑到嘴边的动作一顿。
他的瞳孔在暗处急剧收缩,唐景行递过来的那杯滚水从手上倾倒,无声地摔在裤子上,水花四溅,冒出白色的热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玻璃墙的另一侧,没人注意到宋念浑身颤抖,皮肤被烫得通红,脚踩在椅面上,身体痉挛,手脚蜷缩在一起。
像是黄钟大吕直直敲击在脆弱不堪的耳膜上,金属震颤的余韵深入脑髓,在颅骨内不断回响缠绕,变成千千万万句——
“怎么不说话了?”
……
宋念低头,目光接触到地上深褐色、大块铺就的地砖,仿佛被烫到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用力抱住自己的脑袋。
头很疼,仿佛有什么尖利的东西要把颅骨劈开,从血腥狰狞的伤口上长出来。
宋念感到一阵眩晕,他突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是在安静的审讯室,还是在一间空气沉闷,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气味的密闭小屋。
鼻尖和额角渗出密密匝匝的细汗。
“你不是很会说话吗?继续骂我啊。”
有人掰开他的手脚,把他锁在地板上的铁环上。
一巴掌扇在宋念脸上:“婊子!说,你错没有!”
冰凉金属针管刺进身体里,烈火一般的疼痛和情欲灼烧着每一寸神经。
宋念身下很疼,疼得让他发颤。很痒,痒得让他发疯让他恨不得用刀子捅进生殖腔里。
认错就好了。撒谎就好了。
可是他却还是梗着脖子,挣扎着,咬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抵御情欲,用自己能知道的最不堪的语言骂着冯其辉。
“冯少,一针差不多了吧……再来一针,会不会出人命啊?”
他的头发被向后拽起来,烟头在他私处的嫩肉上被按灭。
宋念痛哭流涕。
他不敢再骂冯其辉。
他彻底崩溃了。
身上的人粗暴地掐着他的腿,摇晃着他的身体。
“叫床都不会?你他妈死了吗。”
他的确快死掉了。
“叫啊,怎么不说话?”
宋念死死咬着嘴唇不叫出声,大量的、粉红的带着气泡的血却从他鼻腔中涌出来。他控制不住地呛咳起来,苍白而潮红的脸很快被打湿了大半,残存无几的神志居然在陌生男人的脸上看到了类似“惊恐”的神色。
我要死了,你在害怕什么。
宋念迷惑地想,嘴巴张了张,想要问对方话,吐出来的却只有嘶哑的气声。
他不会说话了。
亮暗交替的灯管。斑驳陆离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
他把自己紧紧地团起来。
有人把他抱在了怀里,叫他“念念”。
坚实的、温热的身体支持着他,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脊背,宋念吸着鼻子去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