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忙忙碌碌,夜幕很快又在鸡头城的上空拉起,水市里的灯火早早点亮。过了酉时,天已经黑透,老逗准备带着鹿笙他们去斗虫坊,一来瞧个乐,二来想结识一下这些斗虫的豪富,之后好卖虫子予他们。
出了门,船一路走着,沿途有不少备兜售些古玩的,黄毛站在船头,不由说道:“师傅,那摊子里的玉石相貌好,价格也好。”
老逗瞥了瞥黄毛,严厉道:“勒紧你的裤腰带,别把给你的钱都花在那些吃不饱的东西上,给人骗个精光。”
黄毛笑说:“我这喜好也算高雅,笙哥儿把钱花在奇奇怪怪的古本上,一股子书生酸臭,更不能吃!”黄毛打趣鹿笙,说着勒了勒裤腰带,他喜欢把东西拴裤腰带上,所以那裤子总是塌塌的。
鹿笙回道:“你腰里别了竹笼子,加上叮叮当当的玉石,一拽,能露出屁股蛋子来,居然还担心我的钱袋子?”
二人说闹着,船很快进入了水市的中心地带,忽然,暗处飘来了一个声音,对方喊:“老哥哎,这边来这边来。”
循声望去,喊话的中年汉子长了一张大饼子脸,船上架了个买货的棚子,一看就是水市里的买卖人。
黄毛上下打量着对方,问道:“大哥卖什么,我呀,可没那个钱?”
大饼子脸眼尖,早瞧见黄毛身上的竹笼,笑嘻嘻道:“你们是卖虫子的吧,你们不一定瞧得上我的东西,我倒看上你的东西了。”
黄毛撇着嘴道:“眼睛真毒,我们西域人千里万里运来的东西,都被你们诓走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有些玉,你收不!”
大饼子脸道:“看来小哥一定有好玉,但我不爱夺人所好,玉石玛瑙我多着呢,我要的是那玩意儿。”说着,大饼子脸将船划近,同时,船上挂卖的物件也发出撞响声,金银玉石、珍珠珊瑚,清脆悦耳。
黄毛看愣了眼,说道:“哎呦,你东西不少啊,不过,大哥不一定吃得下我的东西。”黄毛说罢,回头看老逗。
老逗扫了眼船上的物件,然后从身上摸出一竹笼丢给大饼子脸,问:“兄弟瞧瞧,这货怎样?”
大饼子脸从半空里把竹笼抓了过来,急急的抱住,生怕掉水里,只这么一瞧,眼睛便往外弹,问道:“要多少钱,这种货漂亮,这细腿有力,这小尖嘴凶猛,能把敌人给咬个晕头转向,对方还找不着它人呢。”
“哟,眼力不错,这虫子蹦得高,不说能咬着对方,别的虫子总是咬不到它的,最适合比斗。”鹿笙介绍着,他看对方有兴趣,多半是要下手了。
这时,却听大饼子脸忽然来了一句,“一年生的虫子?”
大饼子脸眉头紧皱,似乎又犹豫了,分析道:“这东西是好东西,稀罕得紧,就是过了这个夏天,活不久,我也拿他斗不了几回。”
鹿笙看大饼子脸拿出做生意的套路来,有些不耐烦,又知道对方多半懂一些,更不愿在这里纠缠,讹他一笔,只说:“你要就给个价,我觉得合适,就转给您,不啰嗦了。”
大饼子脸眼珠子一转,想彼此都是生意人,话说白了,那便直来直往,反而干脆,于是点了点头,比了个五,道:“五两不可再多,我是猎个奇,自己藏着玩,我好这口。”
五两银子!鹿笙心想倒也不少,看来对方真喜欢,价格给到位了,就朝老逗一点头。老逗嘴一咧,黄毛怕师傅和鹿笙太快应下,忙抢了话,对大饼子脸道:“成,东西你留着,不过你得给我个河磨玉的珠子。”
对方一听,有些不情愿了,黄毛却依旧上前朝大饼子脸伸手讨东西,大饼子脸白了黄毛一眼,终于从衣袖里摸出了一颗银子来,说道:“足足的五两,哥们收好啰,你们往前走,里头有财大气粗的主。”
“珠子呢?”黄毛坚持着。
“给你给你,你个西域毛孩!”大饼子脸没好气道。
收了东西,黄毛掂了掂,他才不要那虚面子,在水市上做生意久了,知道脸皮薄啥事儿都不顶用,把河磨玉的珠子装进袋子后,心满意足,黄毛连忙吩咐船家转头,一边又得意道:“我自个儿买那珠子,不说一两银,总得要六百文。这样买卖合算!”
老逗嘿了一声,并没向黄毛讨珠子,那意思,这回自然便宜黄毛了。
转了个弯,进入又一河段,河道极宽,打眼看过去,挤了有几十船。河道两旁有楼阁,灯火辉煌,酒菜浓香。
黄毛的眼睛睁大,说道:“喏,就这几家酒楼进了香肉肉,有人贪嘴,可吃这东西,也不怕遭天谴,阿弥陀佛!”
鹿笙明白香肉,传言老衰之人吃此物可以壮阳,但同类相食太过残忍,想这人一旦有了贪念,无休无止,如同着了魔道,别说这类东西,就算骨肉至亲也未尝不可大快朵颐。酒池肉林,欲念丛生,这水市俨然也是半个魔窟了。
正思量着,老逗吩咐道:“笙哥儿,这会儿人声鼎沸,咱估计也能碰上有钱的大买主,这些家伙花起钱来,可不要命。”
鹿笙点点头,黄毛则忙应和道:“那是!话说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