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遥远的一侧,河流旁。
和平镇依然笼罩在浓雾之中,一切平静,无脸的镇民们依循每日的轨迹来来去去,铜像高举胜利的手势。
然而,浊黄的河水却暗潮涌动,远处黑影兴奋的窃窃私语,形状逐渐清晰。它们一下化成丑陋的多眼巨人,一下裂为铺天盖地的黑色飞虫,像是在嬉戏,又像在做攻击前的预演。
河流旁,刻着“和平镇”三字的石碑,发出轻微的崩裂声,如同冬季走在结冰路面上的脆响。
离它最近的屋子,主人已经死去,没有人看见这一幕。
爆炸一刻前已结束,余波仍在树林内回荡,热风将树叶给刮干,随后落至地面,无声无息。
长毛仰躺在墓地上,手掌焦黑见骨,满身血污,眼神是难得的茫然。
他一动不动,一滩鲜红的血,从他身下缓慢蔓延。
而严莉跪在一旁,表情空白。
刚才,电光石火间,一切猝不及防--
严莉尖叫着引爆身上的炸弹,同一时间,长毛飞快的抓住她,夺过她手上的炸药扔了出去!
而同时,他的手、身体,也被爆炸的余波所灼烧!
至于严莉,反而因为被他压在身下,没有什么事。
严莉从来都像大人一样,不做幼稚的举动,遇事总是提枪就上,常让人忘记她也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生。
而现在,因为鲜血,她总算从刚才的疯狂状态醒过来,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拼命替长毛止血,一边哭得抽噎。
“对不起……对不起!”她喃喃说着。
黄椎站在一旁,无聊的撇嘴,黑雾失望的回来,重新缭绕在他指间。
“哎,本以为这人有资质,可以成为下一个……算了。”
说着,他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因为他们没做和你类似的事,没有和你一样卑劣,所以失望吗?”
黄椎猛然转头:“谁?!”
长毛依然躺在地上,但眼珠却诡异的转动。依然是他的声音,可是语气、音调甚至咬字,和语尾微妙的柔软感,全都和他之前的语气完全不同。
就像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灵魂,用他的身体在说话。
她软软的说:“你忘了我吗?我们曾经在小屋里一起读诗,你念诗,我在书页上写下批注。”
“你说,‘你的嘴,像是随晨光而生的面包,带着温暖的芳香’……你吻了我……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
黄椎浑身发抖,瞪大眼睛:“少装神弄鬼!”
女孩却继续说,用惆怅的语气:“可是,为什么,你要把我塞进棺材,无论怎么哭叫、挣扎,你都死死的压住棺盖、不让我出来?我永远记得,你用铁锤敲打长铁钉,把棺盖一点一点钉死的声音。空气一点点变少,我的喉咙和胸口好痛……好痛啊!”
黄椎嘶吼:“闭嘴!本来就是你的错,我没有错!我才是对的!”
他边吼,边用力撕掉自己以前的照片,傻笑的年轻男人变成一片片,裂开的眼睛、鼻子甚至嘴角,成了扭曲的片段。
女孩突然笑了。“真可怜,你不敢承认你有罪。”
“因为你的罪太过沉重,如果承认,你就再也无法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你只能不断的对自己说,你是个好人。”
她用长毛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黄椎。
“如果我有罪,那么,你也应该和我同罪。为什么,你不来底下陪我?”
“
不,你才该去死!快点,给我弄死他!!”
黄椎面容扭曲,几近疯狂。
他试图操控黑雾攻击,但不知为何,黑雾缭绕在周围,却没有什么攻击的意思。
就像是,在看好戏。
徒劳无功的试了几次之后,黄椎终于崩溃蹲下:“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抛弃我!”
女孩微笑着伸出手:“早说过,我们都有罪。一起……下地狱吧!”
接着,一手扼住黄椎的喉咙!
长毛的身体力气颇大,黄椎痛苦的抓紧扼住自己呼吸的大手,挠出一道道血痕,眼中满是血丝:“不……父亲不理我,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完全杀死你!”
他一手抓住坚硬带有锐角的石头,猛的往“女孩”头上砸去!
女孩歪头避开,眯着眼:“’父亲’啊……”
“在许多年前,你、我和其他人作为失败的玩家,被留在这个世界,经历永恒的轮回。”
她无视黄椎的挣扎,缓缓说:“在大家的脸孔陆续被夺取时,只有我们两人,依靠偷偷保存的几首诗,勉强维持自我。”
黄椎喘气越来越急,双脚徒然无功的踢着沙土,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眼睛暴突,舌头伸出。
“记得吗?’父亲’不会帮助任何人,他塑造亲切的假象,然而只是广大意识的集合体,只会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