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由良醒来的时候,他正赤身裸体的泡在一个玉池里,池水乳白,略微粘稠。背后靠着什么东西,软硬适中,还有股苏合香的味道。
怎么感觉跟贴着肉似的……
“醒了?”
带着轻笑的口吻让他瞬间清醒!
“咳、咳……你……”由良连忙想挣开他的怀抱,奈何手脚无力,只能回过头看他。
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一半的视野看不太清楚,朦胧中只能看到扶桑黑发微湿,贴在雪白精壮的胸膛上,单薄的寝衣完全浸湿了,露出他身体每一寸线条。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的腹肌,实在不像是个文士。
濒死的记忆还在他的身体中企图唤醒痛苦的滋味,以至于由良现在脑袋有点发懵。但再怎么懵,他也记得大抵是扶桑救了自己。
扶桑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挑起眉头看他。
“先不用谢我,我从不免费救人。”
我想也是。由良腹诽道,但无论如何,扶桑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他握紧了拳头,想到临死前的后悔、痛苦、绝望,仇恨之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不知先生想要什么报酬,在下已是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就算先生要我的命,我也绝无二话。”心道自己这一条微薄之命,对扶桑根本毫无用处。
扶桑却突然将头靠在他的肩窝处,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颈。由良吓得一激灵,本能地往前逃,却被扶桑的手臂死死箍在胸前。
“你想报仇吗?”
“……想。”怎么会不想。
“为了报仇可以做到任何事吗?”扶桑撩起他的发尾放在手中把玩。
由良没有回答,他在思索这个任何事,究竟有多重的分量。
“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帮你。”扶桑把他转了个个儿,面向自己。他没有说,如果不是自己,由良已经是钦定的已死的小世子了。
“你挡了有些人的去路,合该是要被剪除的。”
“左相已死,公孙一脉唯独剩你是嫡长,他们要彻底拔除左相的势力,北陵王一家,必须斩草除根。”他很有精神的跟他解释,对于自己的东西,他不介意多点耐心。
由良水下的拳从握紧到颓然松开,面对巨大的权力纷争,他毫无胜算。他更不知道,谋害自己,仅仅只是整个权力更迭倾轧中不值一提的小部分。
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
细碎的亲吻落在他的额头,扶桑拥着他,认真的在他脸上啄吻。
“别怕。”
“别怕,你可以依靠我。”
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周文历24年,右相发动政变,中宫金羽卫首领一职历来由右相家族中选优秀人才培养而出,此刻集体叛变,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在轰轰烈烈的三日中,血洗宫中一切强硬反对势力,盛幕之下,大势已去,一切都接近了尾声。
扶桑站在御花园中,甩了甩扇子上的血迹,扇翎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散发着寒气,竟是由纯钢铸成。有一黑衣人,矗立在他身旁,在他开始屠杀时不言不语,仿佛只是扶桑的影子。
“大人,右相对您除尽瑾妃母家一事颇有微词。”他小心地开口道。
瑾妃,右相庶女。乔装成风尘女子最终进入北陵王府的探子,也是毒害由良的幕后主使。
扶桑没理他,脱下雪白的羽织扔到他手中,内衫依旧是漆黑镶金边的样式,他经常迫家中的孩子穿他的内衫。
“把这件月织衣送回爻生院。”他不带什么情绪的说。
“大人!请您三思!”黑衣人闻言跪在他脚边,攥着怀中的外衣发抖。月织衣是扶桑级文士独有的穿着,历来只有一人继承,若着此裳,便代表为爻生院势力,轻易不可查手朝堂中任何一方势力。如今扶桑要归还此衣,即意为脱离爻生院势力,扶桑一旦离开爻生院管辖,不知要得引多少人忌惮。
若引人忌惮,日久天长,免不了成为右相的心头大患,欲除之而后快。
“当年您私藏北陵小世子已是极为不妥,主人!请您三思,难道您真的要为了一个……咳!”黑衣人话还未完,一只玉手便掐住了他的喉咙,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扶桑的眸子黑沉的可怕,可即使如此,也无损他精致绝伦的美貌。
“送回去。”他命令道。掌下男人的颈骨发出咯咯脆响,他及时松开了手。男人跌在地上,狼狈的趴伏着,他怎么忘了,此届扶桑……虽有着一副谪仙似的样貌,却嗜血好杀,人命对他而言,草芥而已。
早在半年前,他就带着由良,让由良亲手取下瑾妃的头颅,这位先后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儿子的蛇蝎夫人直到临死前,还不可置信的望着扶桑,似乎至死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着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扶桑……或说现在的易文心,终于除掉了瑾妃一家最后的血亲,自觉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他要回去索取他的报酬了。
扔下花园中苟延残喘的人,他像只白玉蝴蝶似的,蹁跹消失在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