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岑宣春便明白,他又误了时辰。
然而愣了半晌,他才想起自己这会哪有什么事情可做,无所谓早起晚起,不由得自嘲地一笑。没料到这一小小的举动,竟扯动了酸软的脸颊,弄得他缓了许久也还昏头昏脑,只觉得周身像漂浮在过去很喜爱的温泉池子里,热气腾腾,蒸得骨头都麻了。
可外头分明是冷的。岑宣春侧耳去听,细密的雨丝淋淋漓漓从屋檐落下,似乎有一些不偏不倚地砸进门旁的水缸。他猜,大概还有一分嘈杂来自于养在里头的锦鲤,它们总被扰得胡乱游动,激起层层圈圈的涟漪,真是胆小。
正当雨声渐渐弱了,一股凉风沿着缝溜进来,幸好岑宣春身上的软被盖得严严实实,屋里还点了熏笼,暖和得很。熏笼旁几盆花借着热气开了,淡淡的花香弥漫,这会他才闻到。
现在是秋凉了——他曾想过留一塘的残荷听雨声,可还没等花谢叶枯,人已经被送到这座别庄。
别庄在南地的郊外,四下是乡野小村和低矮山林,再远些,越过大江便是更偏僻的被称为“蛮野”的地方。这里还算繁华,尽管到城里要花大半日的时间——岑宣春早就忘了当初留着这庄子有何用处,可现在,他倒是对此心绪复杂,又爱又恨。
从住进来那日起,估摸有小半月了,他还没出过门。甚至到别庄的花园里,也是被抱着的,一刻都没离开那人的眼。
思及此,岑宣春又是一阵胸闷,恨不得像以前那样,用两指粗细的鞭子好好打一打对方的手背。但他不敢,这身子一时半刻也动不了,走路还得搀扶。况且这么多年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总狠不下心。
这回更是如此。
“嗬嗬”他的嘴唇蠕动几次,终究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倒是本来就有点发涩的喉咙变得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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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宣春闭了闭眼,耳根微红,刚才的尝试难免让他想起了昨夜的疯狂。
也许屋外的人耳朵灵光,又或者等候多时,闻声便推门进来,半点犹豫也无。岑宣春早就习惯了,隔着床帐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那身影比他高大,慢慢靠近,先是伸进来掀开帘子的手,骨节分明。然后修长的指从侧边探了进来,岑宣春的身子不自觉软了几分,很快便反应过来,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
“真不中用。”
似乎察觉到他的冷淡,柳逾明毫不在意,手上动作也不停,很顺利地摩挲着岑宣春腰间绵软的皮肉,一路到了身后的密处。被这么一碰,岑宣春感觉自己敏感地颤栗起来,连忙咬住下唇,死死压下了从喉头涌上来的呻吟。
但其实他很清楚,哪怕没中了计,经过一整晚折腾的嗓子也早该哑了,根本发不出那些声音。
立在榻旁的人轻笑,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番他称不上挣扎的挣扎,眉间的倨傲分毫不减:“还未消气么?”
闻言,岑宣春垂下眼帘,摆出让他自说自话别来打扰的姿态。
“昨日是我过了。”生了好皮相,性子却恶劣的男子往里摸索,指尖触及尚合不拢的地方,虽然隔着被,但能想象出底下是一副惹怜又艳丽的画面,“幸好没伤得太厉害,今早还需上一次药。”
岑宣春的呼吸急促了些,尽管身子好似使不上力,感觉还在。尤其翻云覆雨了许多回、许多日夜,那处早就认得对方,不能自已地打着颤。仅仅被指头抚摸了周遭的软肉,他眼里就泛起了水光,仿佛还未停息的秋雨下进来了,淅淅沥沥。又好像笼罩在山林间的雾,又轻又薄,湿漉漉得不像话。
他想开口,说面前这人真是个混账。可口不能言,再往深处想,混账是他亲自养大的,又多了一丝心虚。
见状,柳逾明眸色一深,不由得用了些力,一小段指节被翕张的口吮了正着。他勾起唇角,慢悠悠地揉着,直到榻上的人被逼出了眼泪,顺着潮红的脸颊不住淌,才肯罢休。“看,比你下边这张嘴,可比主人要诚实。”他故意将湿淋淋的指头按在岑宣春的颈上,蹭了蹭,感觉鲜活的脉搏跳得越发快了。
岑宣春快有些透不过气来,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对方,过了半晌,才无奈地闭上,像是要睡熟。
实在是管不动、骂不得,只能怪自食恶果。
见对方依旧冷冰冰的,柳逾明的神态瞬间变了,既恼又恨,低声道:“你总是这般总不肯正眼瞧一瞧!”竟像被抛弃了一般,语气里带着难以自控的依赖和悲伤。但他自言自语了几句,似乎想起了什么,渐渐收敛略带失意的神情,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恢复成那副讨人厌的模样,“罢了,你逃不掉,不能逃。总归要留在我掌心。”
就如同小时候他养了一只非要仰着脖子的雀儿,妄想有一日能从笼里出去,叽喳作吵,倒是显得可爱。
听了满耳朵的胡话,岑宣春倏地抬眼,愤恨又羞恼地望着对方:怎的这世上还有这般愚钝之人!若是能脱了这拘束,他,他定要将这人狠狠骂一顿,再抽十来鞭子,最后关进别庄一段时日,要对方也尝尝处处受人控制的滋味。
可眼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