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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纷纷瑞雪洒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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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过了半晌,宝瑟儿双目失神,倒在枕头上,浅浅呻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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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好了,连天横低声道:“当家的,给俩钱花花。”

    宝瑟儿仄歪在引枕上,端起茶碗喝了口,舒服地眯起眼睛:“要多少?”

    “五两?”见他犯了错似地把手伸出来,这样恰好看见他的发旋儿。

    “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宝瑟儿慢慢地坐直了。

    “黄金。”

    “黄金?”

    “看中了城东铺子里的一把刀,那刀是很好的。”

    “一把刀?”宝瑟儿骤然提高了嗓子,把碗一顿,茶水摇荡,洒出两滴,高声道:“别卖刀了,去抢钱罢!”

    提到钱的事儿,宝瑟儿心里总是很警惕,手里的把门很紧,钱到他手里,宽进严出,如同进了铁桶。

    连天横平时便劝解他,我们两个没有孩子,俗话说:“广厦万间,夜眠不过七尺,良田千亩,一日不过三餐”,纵有家财,留得到几时?宝瑟儿听了,也想通了,渐渐地将钱财一道看得轻些,可是连天横再要说那把刀,宝瑟儿便堵着他的嘴,不让他提了,道:“我要攒钱!”

    说着,便拿出一张图纸来,指给他看,过了新年,要买哪些地,购置何处屋宅店铺,一笔笔的都是钱,怪不得每有入账,他便盘着腿在床上噼里啪啦拨算盘子,连天横也看不下去了,抱怨道:你这个掉进钱眼里的小财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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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李万胜这头,正要回家,可是天公不作美,眼见得窗外的雪又下起来,路上湿滑,牛车行走不便,实在没有办法,便折返回来,留在这里,用了午饭,主人家又替他安置一件客房,休憩一番,等到下午雪小了,再走也不迟。

    睡了一觉,起来时,方到未时,恰好雪晴,便牵了牛车,叫上自家伙计,将要出发。

    路过庭院时看见两个人头戴暖帽,穿得厚厚的,蹲在树下,围着一只竹筐,作出逮鸟的架势,李万胜见了,暗自纳罕,左边这不是连少爷?可右边那位又是谁?

    连天横低声道:“我把笼子掀开,你就来捉,知道么?”

    宝瑟儿很兴奋,哪怕戴着护耳,脸还是冻得红扑扑的,道:“我知道了!”

    于是连天横道:“我数三下,三、二、一!”

    说时迟,那时快,将倒扣的竹筐一揭,宝瑟儿便如脱笼之鹄,飞快地扑上去,在四散的鸟群中捉住两只灰颊的雀鸟,爬起来时,欣喜若狂,拢在怀里,“你看!”

    连天横抱着他,奖赏般啵地亲了一大口:“真厉害!”

    李万胜目睹了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认定方才必定是他眼花,将两个贪玩的小厮误认作少爷少奶奶,自家的伙计又在前面唤,加快脚步,摇了摇头,急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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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宝瑟儿,方才在雪地里扑摔,虽然雪厚,衣裳也厚,膝盖都不能打弯了,摔起来并不疼,可手指冻得像萝卜根,撑着起来,就感到头顶砸落一样物什,把他砸疼了,不禁揉了揉脑袋,低头在雪地里刨了刨,刨到一只鸟窝,里面好似有甚么东西,喘着气,拿出来,见到是甚么时,有些出神,低头一动也不动了。

    连天横看他手里捏着一枚碧绿的扳指,眼神也有些讶然,想到恐怕是鸟衔枝筑巢时,将扳指叼到了窝里,于是拿起扳指,替他戴在红通通的手指上,将他两手握在掌心了暖了暖,用嘴亲吻指尖,摩挲了一阵,道:“天意如此……竟又让你捡到了,真合该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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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瑟儿不给他买刀的钱,这厢却还是心心念念着那把宝刀,再三地缠着他要,软磨硬泡的,把宝瑟儿弄得不耐烦了,捶着桌子,骂了两句:“家里吃穿用度,哪样短了你去?一把破刀,五十两黄金,他们敢卖,你也敢买!我迟早报官,告他们哄抬物价!”

    说着又抹了把眼泪,拿出那一沓地契,缩在榻上,委屈道:“你让我当这个家,你倒好,自己做个甩手掌柜,落得清闲。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那些人,里里外外哪个不是精明角色,我这么笨,又孤苦伶仃,没有父母兄弟帮衬,只有被欺负的份,没有欺负回去的份。我没本事,这些阿物儿,你自收着罢!”

    见那头半天没有反应,抬头撅嘴道:“你笑甚么?”

    连天横自然是觉得他装模作样的,有几分可笑,坐下来,捏起他下巴,道:“我笑你在我跟前说这样的话,我们两个,本最不该生分,你却说些外话来试我。偏你的心是肉长的,我的心就是铁打的?”

    又道:“也罢,怪我没让你安心。”

    宝瑟儿垂下眼帘,心想管他的钱太死了,自己受累,也好生没趣。

    连天横却又换了一副面孔,抱着他咬耳朵,低声道:“叶先生教得好,是不是?”

    宝瑟儿听了,神色微微地起了些变化。

    “为何这样看着我?”连天横道:“我可没说不要你管,只要你高兴,巴不得你再管得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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