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骂边抡起拳头跑上去:“干你大爷!”
身前的老鼠像剪断线的木偶倒了地,严井往后退,躲开胖子一拳,顺势踢出一脚,但对方比他高壮,肉多得跟肉盾坦克似的,他的一脚像踢在了棉花上。
肥猪怒吼着像颗炮弹撞到严井身上,严井不敌他的力气,只能由得肥猪拦腰扛起他,把他当成一块面团往地上摔。
闷钝的磅一声,地上扬起尘土,严井腰背骤然传来剧痛,他咬牙皱眉,举起手挡着胖子往他脸上砸的一拳又一拳。
肥猪压着中年男子打,嘴里问候着人祖宗十八代,突然,他全身没了力气,笨重的身躯晃悠了下,连拳头都握不紧!
浑浊的眼珠往旁边地面一扫,他看见躺在泥土里的注射器。
这时才感觉到肥肉横流的颈后侧有针刺过的痛,他嘴唇发颤却发不出声音,出的最后一拳被严井没用什么力气就拨开。
彷如一坨正在融化的黄油,缓慢地滑到地上。
胖子瘫倒后,严井扶着腰慢慢起身,他硬吃了胖子几拳,这时嘴角有血丝渗出。
往地上啐了口血沫,他去取了扎带,将胖瘦两人手脚捆起。
整个打斗过程高书文和骆希都没有出声,抑或说,当严井出手的时候,骆希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严井也没吭声,只是刚被胖子落地摔的那一下伤了腰背,现在腰部疼上加疼,他只能从外套内兜找出几片止痛药服下。
他脱了黑色羽绒服,衣服背面被碎石划破了几道口子,白绒从里头仓皇狼狈地逃出,沾满一大片灰黄的尘土,像极了今天的天空。
拍了拍灰尘,他把衣服搭到骆希身上,简单遮掩住她曝露在空气中的身躯。
“谢谢你,严伯。”
骆希试图想和他对上视线,但严井不愿意看她,而是绕到高书文身后,推着轮椅往前走,一直来到熊熊火焰旁边。
火堆噼里啪啦迸出的火星快要跳到高书文的裤管上,乱舞的火焰快及他的膝盖高。
热气窜进高书文的眼里,他沉声发问:“老严,你到底要什么?”
严井垂眸看向火堆:“我本来并不想伤害你们。高先生,我不要钱,我只要一个真相。”
真相,这一个词语让骆希打了个寒颤,脑海里有些词语冒了出来。
——我是为故人祈求安宁。
——在四川那边一条小村落,叫黑水村。
“……什么真相?”
握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掌慢慢收紧,青筋浮起,严井问:“你之前换的心脏是谁的?”
高书文没有回答,但严井的角度能看见他颤了一下的肩膀。
“我再问直接点,是一个叫倪景焕的孩子身上,偷来的吗?”
有春雷在脑内炸开,所以严伯的目的,和她一样吗?
骆希听得认真仔细,也发现了严井对倪景焕的称呼有些奇怪,是“孩子”。
倪景焕去世那一年已经快叁十岁了,怎么都和孩子扯不上关系。
她好想问严伯,你是倪景焕的什么人。
而高书文替她先问了出口:“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的亲生父亲。”
严井的声调中没有一丝丝悲或喜,寡淡得好似天上落雪:“所以高先生,请回答我,是不是你偷走了他的心脏?”
第四十六根骨头翻车鱼
茶杯里,青绿色的尖角茶叶浮浮沉沉,和沉佳昌的思绪一样。
看着高子默双唇一开一合,沉佳昌想仔细听他说什么,可是注意力总胡乱逃窜到别的地方。
沉佳昌觉得高子默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少年坐在沙发主位,双腿交迭,十指交叉迭于小腹前,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肤白如雪,也不带一丝温度。
冷静,高子默实在太冷静了。
父亲和继母被司机绑架,就算没有惊慌失措,也应该多少流露出紧张吧?
可高子默说话的速度平稳,音调平淡,好像聊的全是别人家的事。
没有戴眼镜的高子默并不常见,黑直睫毛半掩眼眸,而沉佳昌这时才觉得,他的眼神和高书文的有些相似。
好似悬于松树上的尖锐冰挂,摇摇欲坠,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头上,扎出一汪鲜血四处喷溅。
“……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了,我现在还没有报警,传开了对公司影响太大。”
高子默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很快又放下。
“妈的,真没想到严伯居然会干这种事!在高家那么多年,原来图的就是这一天!”
沉佳昌嘴里骂骂咧咧,但屁股却坐不住,他总觉得沙发椅面突起密密麻麻的鱼骨头,刺得他脊骨发麻。
宅子的暖气也好似不足,双腿总是冰冷的。
他干脆站起身走动起来:“那绑匪他们有打电话来要求赎金吗?”
面前频繁走动的男人,在高子默眼里就像条笨拙庞大的翻车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