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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气氛一片凝固。
众大臣手持笏板互相看了看,又禁不住将目光齐齐放在殿前那抹素白的身影上,准确来说是放在殿前女子手里的竹简和帛书上。
方才中常侍已经将里面的旨意宣读了一遍,结果却是出乎了众人意料。尤其是对丞相王岩来说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这位早已将天子手下的权力牢牢抓在手里的丞相在得知皇帝病重时就等着自己一家坐享荣华富贵了,如何也没想到朝议时温贵妃会带着五皇子拿着陛下遗旨宣布了新皇之位的归属。
王岩如何再坐得住,当下就质疑起温灵手里遗旨的真实来,“ 贵妃娘娘又是如何得了这份旨意,陛下病重前从未言要将皇位传给五皇子,皇后如今突然宣告,叫我们这等臣子如何敢信!”
王岩一开口,余下众人仿佛也得了支持一般,纷纷质疑起来。
“ 对啊,陛下即便病重但神志尚清,怎么可能会下如此旨意?”
“ 贵妃一介后宫妇人,陛下莫不是昏了头才会将这等重要之物留给你?!”
“ 不说这旨意真不真,即便陛下要传位,那也是传三皇子才是,五皇子年纪尚轻又是一介浣衣婢所出,怎能登基为帝?”
坐在殿前的小皇子不过六岁,从小也不得宠爱,见不到生母,养着他的王贵妃也对他不上心,性子极其胆怯,此刻听着一众人口气不善又多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即害怕地往谢温吟怀里躲,小手揪着他素白的宫装小声地喊着害怕。
谢温吟低头看他,伸了手将人抱进怀里用力轻轻捂住他的耳朵,轻抚道:“ 乖,允儿别怕。”
“ 呵,看着不成器的样子,怎能担此重任!”王岩冷哼一声讽刺道。
谢温吟冷冷抬眼看他,不急不慌地开口,“ 王丞相如此急态,又是真的在担心国家安危吗?”
“ 陛下亲笔所书,众大臣不信自可查验,我温灵孤身一人贪图不了什么,既然陛下已逝,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如今陛下将五皇子托付于我,我自会将五皇子好好教导,辅佐他长大登基为帝。”
“ 温贵妃又是以何身份自居,三皇子自幼在陛下身边教导长大,在西北屡立战功,新帝之位必然是三皇子来继承放为合理!”王岩自然知道她敢让中常侍当众宣读,这份旨意必然就假不了,她究竟是如何让皇帝亲自写下这份旨意的已经不重要了,如今之计只能将三皇子拉上逼她交出这皇位。
至于三皇子究竟能不能赶回来登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岩看着殿上两人嘴角微微一勾,眼底的凶狠毫不掩饰。
“ 王丞相不必和我来说这些,陛下旨意如何,我就如何遵守,众大臣莫不是想抗旨不遵?”谢温吟冷冷地看了一圈殿内的人。
“ 丞相大人,下官倒是有一言想说。”一旁的太尉章青突然开口。
“ 这旨意不假,我们做臣子的自然不能违背陛下圣意,丞相担心的五皇子不能担此重任一事,下官倒是觉得不必过于担忧。我等臣子忠心耿耿,又有御书远先生教导,何愁五皇子不能成材?诸位大臣难道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说到此章青又笑了笑,看向王岩,道:“还是说王丞相年事已高已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了?”
“ 你!”王岩一怒,脸色都变了几个来回。
但底下却有人回应起章青的话来,方才还一起言辞凿凿的人此刻却如墙头草一般被章青这风一吹纷纷倒戈。
好你个章青!好个温贵妃!
王岩怒目看了二人一眼,压下心中怒气,“ 我是老了,不敢冒此风险,有三皇子这般合适的人在,何必要等五皇子?”
“ 温娘娘,他们在吵什么啊,为什么不让三哥回来?”元辰伸了手拽了拽谢温吟的衣袖,小声问他。
谢温吟低头看他,小小的孩子因为害怕一直缩在他的怀里,一双清澈懵懂的眸子却带着全部的信赖,这只言片语却叫他如鲠在喉回答不了他为何不让他的三哥回来。
他开始想,这么做真的对吗?将这本不属于他的重任硬生生强压给他,明明是在这偌大的宫殿毫不起眼备受冷落的孩子,自己偏偏将他带入这不该有的纷争中。
只为了自己的私仇,就牵连这么多人,真的好吗?
谢温吟不敢再看他,伸手将人埋入自己怀里,逼自己不去想这些。
“ 三皇子如今在边境御敌脱不了身,回来?那边境又该如何,新皇登基之时,边境如果空缺,难道要等着那西北狼子打来吗?”众人还在争论。
“ 诸位大臣既然争论不出结果,不如让元祁来回答回答?”一道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外殿传来,轻而易举打破了一殿的争吵。
坐在殿上的谢温吟听到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几乎失了控地握紧了手,惹得怀里的孩子痛呼出声,“ 疼!”
元允茫然地抬头看他,“ 温娘娘,你怎么了?”
谢温吟顾不上他,只揉了揉被自己握疼的那只手,眼睛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