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洗记忆的奴隶几乎不会逃跑。尽管他们会被辱骂、被殴打、被强奸、被奴役,但对于居无定所的恐惧感和空白的过去带来的巨大无助感,使他们忘记自己还有逃跑这一选项。安德森显然也没有逃跑的打算,即使柏尔格会把麦里、衣服和面包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安德森也是个可靠的帮手,他采收的速度快于柏尔格,只有在柏尔格呼唤他休息喝水时才会停下。安德森甚至主动帮柏尔格清洗衣物,每当柏尔格看到安德森站在阳光下晾衣服的身影,贤内助这三个字总会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中。
正午,经过半天的劳累后,安德森坐在树荫下,掀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脸上豆大的汗珠,露出紧实而轮廓分明的腹肌。安德森双目深邃,鼻梁挺拔,一对薄唇总是抿着,英俊的样貌令人赏心悦目,只是这样一个帅哥却不得不穿着柏尔格又土又短的衣服,看着实在是憋屈。
下次再去镇上时就带上他去裁缝店做几套合身的衣服。
安德森迎着柏尔格的目光望过去,与柏尔格四目相对。柏尔格也走到树荫底下,随意地在安德森身旁坐下,靠着橡木的树干,享受带着葡萄清香的微风徐徐吹拂。坐在橡木下,能看到拉玛山山脉的主峰在远处若隐若现,肃穆而寂静地守护着这片肥沃的土地。
“主人”
“你应该试试叫我柏尔格。有什么事吗?”
“柏尔格柏尔格先生,您知道我的过去吗?”安德森难得主动向柏尔格开口,但他没有回头看柏尔格,而是和柏尔格一样目视前方。
“当然。我很了解你的过去。”柏尔格不会主动向安德森讲述他的曾经,除非他希望知道。
“安德森,你要明白,你对我而言无比重要,如果哪一天你想知道过去的事,我很乐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柏尔格的回答让安德森陷入沉默,柏尔格看不到那张英俊的脸现在是什么表情,也没有注意那对微微发红的双耳。
在繁忙的季节里,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最后一桶葡萄酒被运到酒窖之后,柏尔格终于可以睡个舒舒服服的觉了。不过,由于白天过于劳累,柏尔格反而不能像往常一样倒头就睡,瞪天花板老久反而越瞪越清醒。
“唉”柏尔格起身下床,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倒点水喝。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路过安德森的房门前时,柏尔格隐隐约约听到安德森痛苦的呻吟。
“安德森?”柏尔格敲了敲门,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希望听得更清楚点。
“不、不”安德森没有回答,但梦呓声变得更大了。
柏尔格推开房门,看到安德森紧闭双眼,额头冒汗,身上的肌肉一阵一阵地颤抖,仿佛被邪恶之物死死地钉在床上。
“安德森!醒一醒!”柏尔格冲到安德森的床前,大力晃动安德森的身体,试图把他从噩梦之中拯救出来。
清洗记忆不代表让过去完完全全成为空白,那些最深刻的经历会永远镌刻在奴隶的潜意识里,当奴隶沉睡时,平日里被雪藏在意识的水面之下的记忆会悄悄出现。柏尔格很清楚安德森现在的状态,因为不久之前,他同样被战争的梦魇困扰。他会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可怕的力量扼住,浑身动弹不得,每一次梦中惊醒都仿佛劫后余生。
安德森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了,当他看到柏尔格的脸的那一刻,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搂住柏尔格,将头埋在柏尔格的胸前。
柏尔格感受到怀中的人在剧烈地颤抖。他心疼地轻抚安德森的后背,让安德森一点点地冷静下来。
等安德森情绪完全稳定下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从窗外看去满月正高悬在夜空之中,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安德森脸红着离开柏尔格的怀抱,微不可闻地道了一声谢。
“安德森,你梦见什么了?”
安德森思考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很可怕。”
“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柏尔格用手拨开贴在安德森汗湿的额头上的碎发,用袖口给他擦了擦汗。
“你每晚都会这样吗?”
“是的。”安德森沉重地低下头,“我很抱歉,打断了您的休息。”
“不必为自己没做错的事道歉。”柏尔格顿了顿,“明天你把床搬到我房间里,然后到我房间睡吧。”
安德森猛地抬起头,然后像拨浪鼓一样摇头表示反对:“不、不必了,不必这样做。”
“安德森,我不希望你每天睡觉都这么痛苦。至少当你痛苦时,我可以立马来到你身边。或者我搬来你房间也行。”
“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了安德森,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柏尔格难得态度强硬,但看到安德森那抗拒的表情后又立马缓和下来,“等你正常了就再回来睡,好吗?”
第二天安德森和柏尔格一起把木床抬进柏尔格的房间。事实上柏尔格的房间面积也不大,书桌和衣柜就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一半的空间,于是两张床只能紧挨着摆放,中间留一条可以让人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