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生理期如期而至,每当这时身体就会加倍虚弱,该死的,尤其是腹部。
嘉斯汀一下课就直奔宿舍躺下,顺便拉上窗帘,隔绝一切从窗外投入的光线。她记不清楚自己在暗沉沉的房间里到底睡了多久,总之亚德利安和新男友约会回来后,她才从睡梦中被推醒。
“嘿,起来,嘉斯汀。”
她听得出亚德利安的声音,嘉斯汀捂着肚子烦躁地翻了个身,对方又不厌其烦地推了她两下,嘉斯汀意识慢慢清醒。她勉强睁开眼,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接过对方手里那包卫生棉条,蓬头散发地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刚才我遇见了你姐姐埃里克西娅,她让我给你带了一包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分量很重,我放在你书桌上可以么?”亚德利安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门外传来。
嘉斯汀正坐在马桶上替换卫生棉条。
“可以。”她说完感觉得到一股热流又从腿间涌出,低低地骂了一声。
整个卫生间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血腥气味,她下意识地抓了一下手臂,想要把皮肤下的痒控制住,可是没有用,嘉斯汀把脸埋进双手中,断断续续地从嘴里挤出了难过的呻吟。
“怎么了,嘉斯汀,需要纸巾么?”
“不、不用了。”
“那我先出去一趟,冰箱里有饮料和一些蔬菜沙拉,如果觉得不够,打电话给我知道么?”
“嗯。”
亚德利安离开了宿舍并轻轻关上门,嘉斯汀捂住耳朵一言不发。这时,她的耳边响起无限延长的空白嘀声,就像电影里慢镜头,旋转的色彩斑斓的空镜,伴随着的是陨石落地无声的寂静。
她紧紧闭上眼。
长长的嘀声——
咚。
她把血淋淋的棉条丢到垃圾箱里,大脑的每一根神经都随着每一下腹痛而抽搐不止,她用手撑着额头深吸了一口气。又过了不知多久,嘉斯汀苍白着脸套上短裤,走了出去。
桌上放着亚德利安提来的黑色塑料袋。埃里克西娅将它包装得很严实,从外表看没什么特别之处。嘉斯汀耷拉着眼皮拆开,塑料袋里面还包裹着一层厚厚的保鲜膜。
她用刻刀划开。
每划开一点,就可以见到里面露出的血红色肉质肌理。在划开全部以后,嘉斯汀停下手,静静地看着这一整袋内脏和肉。没错,她理所应当要将它们扔到垃圾桶里,和那堆沾血的卫生纸和棉条杂糅在一起。
可是,她没有这么干。
嘉斯汀用手撑开了保鲜膜,往两边拽开。然后她低下脖颈将鼻子凑到那堆新鲜的肉上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处,鬼使神差地轻轻嗅了一下。似乎可以从中闻到刀切开脂肪层时血液贲发的腥味。
对于肉的隐隐不适,逐渐被全身血管和皮肤都被点燃的战栗感觉冲走。
然而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对的,嘉斯汀。
“你不该这么做。”
“你不该这么做的。”
“你会呕吐不止,过敏,全身起红疹子,甚至窒息,这是父亲告诫过的话不是么,我们家人是完全素食主义者。”
但又有一个声音冷不丁插进来。
“有何不可?嘿,你想想看,埃里克西娅也能够吃下生兔肝,你为什么不可以呢?试一试,这不是埃里克西娅交给你的么?也许,你们就是同类……”
在那个声音结束之前,嘉斯汀似乎才晃过神。
她垂下眼眸望了一眼面前的肉,那种要从肌肤表层崩裂的瘙痒感好像重新出现,并且从手臂逐步蔓延到后背。嘉斯汀猛地抬起头,下一刻用力抓起塑料袋提手,蹬蹬地跑到厕所,把它毫不犹豫地扔到垃圾桶里。
看着一大团血红色混在一起,瞳孔仿佛被灼烧似的刺痛不止,她回到床上把自己藏在薄被里。可是,她一点都没有安心下来,反而越来越不安。生理期的疼痛像潮水将嘉斯汀淹没。
一连好几天,她都只在护理室外看见过埃里克西娅挽起袖子在为奄奄一息的马匹救治,操作娴熟无比,全程神情沉静,俯下身观察时短发垂落在肩头,侧脸有种洒脱利落的漂亮,但她们没有目光交流。
亚德利安说,她的姐姐毕业后一定是非常成功的兽医。
一直以来,这位同性恋室友都很照顾她的情绪,在察觉到嘉斯汀不冷不热的态度后,也不会再提及这件事。
当然不仅仅只有亚德利安这么想,很多一年生也都这么认为。对于高年级的那些学生,他们总会怀揣莫名的敬意,不过也可能是被入学时那震撼人心的仪式给驯服了。嘉斯汀想起那袋肉,它的气味,它的去向,它所带来的连环效应。
而全部的全部,都来源于埃里克西娅。嘉斯汀不知该怎么形容,但她莫名对于姐姐产生了类似于畏惧的情绪。她想要暂时远离这种情绪就只能远离埃里克西娅。
所以更多的时候,嘉斯汀和亚德利安在一起学习和吃饭。
唯一不同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