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末
六点半,舍友的闹钟响起,吵闹整个宿舍。
棠溪迷糊睁眼,困顿了十几秒,猛然清醒下床。四个人两两排队洗漱,六点五十分准时出门,往食堂走去。
日头渐高,与年轻人比着朝气,又挫伤他们的锐气。
一上午,棠溪在座位上频繁问着黄琳时间,以至于黄同学已不耐烦地将手表丢给她。棠溪盯着电子手表上秒针一圈圈走过,唉,实在慢,恨不得用指尖拨弄,好像如此便能早些听到下课铃一样。
时间是把弹簧尺,由着心境收缩伸延。
棠溪其实挺痛恨自己这种状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心竟也交给他揉捏,连学习也耽搁,统统排在他后,而他全然不知。
铃声响后,棠溪飞快地捡好东西,拎起书包,往校门口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一路奔去,竟连遮阳伞都未打开。正午,太阳直照头顶,棠溪额头泛出些细汗,额前的碎绒毛粘住了皮肤。
丰城只是南方的一个普通小县城,即使如此,物价还是很高,尤其是房价,这年头,能够保持稳定增长的便也是那一幢幢钢筋水泥,棠溪家条件并不好,迟迟难在县城买房。干妈家在城东一片老房区,离二中有点远,坐公交一路走走停停差不多二十多分钟。
此时挤在公交车上的她不得动弹,即使是装有空调的车,也压不住内心的炽热。
棠溪想着他和她谁会先到家,会不会在她下车的站台相遇,最好是能和他并肩走着那段路回家。
暗恋是种什么滋味?能见到他就觉得内心发涨,发痒。
棠溪并没有和易诚相遇,他总是比她更快,让她只能凝望他背影。
她爬上四楼,站在他家门外平复了一会儿气息,掏出一包维达纸巾抽出一张,将额头细汗都擦干,整理好头发,才捏着纸巾抬手敲门。
棠溪抬头看着从缝隙中渐渐完整清晰的脸庞,她承认自己确是个俗人,很大程度只是被他颜所俘而已。
白色t恤加浅色牛仔裤,学生常见打扮,可能是因为他偏瘦还高,对比她班上其他一些男生,棠溪觉得他穿出了衣服该有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热死我了,姨妈呢?”
易诚拉开门后便已转身,话音响起,不辨情绪“我妈还在炒菜,我也就比你早几分钟而已。”
他是个话不多的人,一直以来,棠溪和他的交流大都得自己扯着话头,他们才能聊上几句。为此,棠溪常常感到挫败,毕竟话题真的很难找啊,她又不是个话痨。
易诚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转身在客厅红木长椅上坐下,低头继续翻看手机。
“那叔叔呢?还在跑货?”易诚爸爸是个长途货运司机,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高速上,即使回家也总是深更半夜,白天补眠后便又接着跑。这工作辛苦且风险高,但收入却也可观。
“嗯。”竟是连头都未抬。
棠溪闭嘴,将书包搁在长椅旁,循着香味向厨房走去。
“姨妈,你炒了什么菜?好香啊”
袁丽华闻声,转身笑道:“棠棠来了啊,我弄了你最爱的凤爪,用黄豆炖了猪蹄。是不是很热?你先去客厅坐着,马上就开饭了啊。”
易诚妈妈并非她正正经经认过的干妈,而是她妈妈的闺蜜,自小很疼她,也曾说过要认她做干女儿,但民间认干娘是件很严肃的事情,毕竟没办过仪式磕过头,因此也就一直叫她姨妈。
但同学问起或跟同学提起时,由于没有血缘关系又介绍麻烦,因她确实有好几个亲姨妈,她便也就对外称她为干妈,当然她心里确实把她当做半个妈妈,最好是未来有一日可以直接开口叫声“妈”!
棠溪偶尔想着会不会干妈也是把她当着儿媳妇养?把这种想法当真时,心里乐地直冒气泡。清醒时又觉得自己真会自作多情。
饭桌上棠溪慢条斯理的嚼咽,怕自己吧唧嘴,一块肉没夹稳掉在饭碗前,棠溪悄悄抬眼看见易诚正低着头吃饭,暗自便松了口气,想打自己一巴掌,怎么在他面前总是这么笨。
饭后,袁丽华在洗碗,棠溪与易诚各自端了片西瓜在客厅坐着,两人挨得很近,因为要吐西瓜籽,而客厅只放了一个垃圾桶,偶尔头还能凑在一起,仿佛两人正低头私语。
棠溪能闻到他洗发露的味道,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牌子。
不能干坐着呀,得找些话题:“这个学期要正式文理分科了,你是选理科吧?”
他们两人不同校,易诚在丰城一中,初高中都是。棠溪小升初时,碰着政策好,考进了丰城二中,来到城里读书,便也一直都在二中念着。这样想来,即使从小认识,他们却从未同过校,得多亏上一辈的缘分,否者两人或许会在这小城擦肩而过,但也是陌生人了。
易诚转头:“对,理科到时专业选择面会大一些,就业也好些。你呢?”
“我啊,文科。唉,我也考虑过专业问题,但是我化学还有生物实在吃不透